皇城，太初宮。
天后愛牡丹，因此這后宮花園中隨處可見牡丹花。
每天，天后都會去花園中欣賞牡丹。
今天，也不例外。
武媚娘頭頂金鳳冠，身穿金絲鳳袍，漫步在牡丹花叢。
盡管已經六十多，可駐顏有術的她看起來才四十多的樣子。
“婉兒，你說這滿園的牡丹，哪朵最為好看？”
武媚娘身后跟著三人，都是年輕女子，為首的便是被天后器重掌管制誥的內舍人上官婉兒，另外兩位是宮女。
上官婉兒身著淺色宮裙，年歲正好的她渾身散發著知性之美。
只見她淺淺一笑，回道：“回天后，這花園中牡丹無數，最美的自然是天后心中最喜歡的那朵了。”
“你就是太會說話了。”武媚娘笑著看了婉兒一眼，轉頭道：“哀家覺得那邊那朵就是極美的，可惜太遠了，夠不著，不然當做大簪花挺不錯的。”
唐朝女子妝容喜歡頭上戴一朵大簪花，特別喜歡鮮花。
話音剛落，只見宮女中一人已經飛躍而出，腳踩花枝，兩個騰縱間便將那朵牡丹摘下返回。
“天后。”
宮女單膝跪地，雙手奉上牡丹。
“就數你這丫頭手腳最快，起來吧。”武媚娘并無責備的意思。
“謝天后。”
謝小靈甜甜笑了一下，起身。
她雖作宮女扮相，實則并不是普通的宮女，而是內衛。
內衛是武媚娘培養的專門負責貼身保護安全的侍衛，她們皆是年輕女子，個個武藝超群，平日作宮女打扮，負責保衛安全。
內衛的女子都是自小培養訓練，忠心耿耿，可以說，內衛才是天后最信賴的個人力量。
而謝小靈便是內衛中身手最好、最靈動的內衛之一，深受武媚娘喜歡。
武媚娘拿起那朵牡丹花，聞了一下，贊了聲真不錯。
此時，有太監遠遠小跑過來稟告，武承嗣、武三思兩位大人求見。
“宣吧！”
武承嗣和武三思都是武媚娘的侄子，他們求見自然是允的。
片刻后，武承嗣和武三思到了花園，迎面拜下，“臣，見過天后。”
“起來吧。你們兩個一起來，可是有什么要事？”
兩人對視一眼，還是武承嗣先開口了。
武承嗣靠近后，輕聲道：“姑母，皇帝陛下行為不檢德行又虧，不再適合帝位…”
“放肆！”
武媚娘呵斥了一句，瞥了兩個侄子一眼，“你們兩個都退下吧。”
兩兄弟又彼此交換了下眼神，怏怏的退了。
天后武媚娘很清楚兩個侄兒的意圖，一直以來，武氏兩兄弟都極力的勸導她稱帝，不過她自有打算。
如今大唐的皇帝是李旦，可實際掌握朝廷大權的是天后。
武媚娘很清楚剛才侄子說的陛下行為不檢德行有虧指的是哪件事情，這件事情她早就第一時間清楚了，也是她壓下禁止擴散的，朝中只有極小一部分人知道此事。
在花園中思考了一會，武媚娘說道：“再過兩日就是端午了，到時候請陛下一起去看龍舟賽吧。”
“是。”身后的上官婉兒連忙應下。
說到端午龍舟，武媚娘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問道：“洛水浮尸的案子有什么進展了？”
“回天后，洛陽縣衙還在查。”
“嗯。”
一件命案還不值得武媚娘太過在意，也只是想起便問了一句。
許久后，花賞完了。
“哀家乏了，回吧。順便去請薛師來，哀家想聽他講經，順便問問明堂的進度。”
“是！”
～～
高級娛樂場所有兩種，官營和私營。
官營的是教坊，掌教習音樂的地方，屬于太常寺。
與后朝的教坊司不同，唐代教坊里雖有大量習歌舞的女子，卻并沒有妓院性質。
而私營的便是城中高檔樂館妓院之類的場所。
陳肅只是個小小的不良人，教坊他是沒資格查的，而貴人們也不是他能接觸的，所以他只能先從私營的高檔娛樂場所查起。
根據縣衙檔案，洛陽城明面登記的大小樂館妓院勾欄就有一百多家，至于暗娼就理不清了。
這其中有實力培養菩薩蠻的共十九家，且大多集中在修業坊。
在坊門口與張密等人匯合之后，一家家開始詢查。
能在洛陽開高檔娛樂場所的，大多都有深厚的背景，指不定背后的東家就是朝中某位貴人，因此也得謹慎行事。
現在是下午，不是熱鬧的時候，樂館人不多，大多姐兒們剛起正梳妝。
即便是有縣衙的手令，陳肅一行人還是受到了冷眼。
不良人的身份對付勾欄暗娼很管用，但是對高級風月場所來說效果就差了許多。
查的第一家叫新門樂館，管事的老鴇見著陳肅這一批不良人，便傲嬌的給了冷臉，捏著手帕道：“幾位差爺，想問什么就問吧，我們樂館可是馬上要開門做生意了，別耽誤了我們做生意。”
陳肅掃視了一圈，示意了一眼張密等人，說道：“我們奉命來調查失蹤女子的，你看看這些畫像中女子認識嘛。”
“不認識，沒見過。誒誒誒，你們別亂闖。”
張密已經帶著不良人拿著其他畫像上樓分散詢問。
“放心，他們只是例行詢問，不會耽誤你們做生意的。你們樓里一共多少姑娘…”
一柱香時間后，一行人撤出了新門樂館，并沒有發現什么有用的線索。
“嘿，這高檔地方就是不一樣哈，寬敞華麗不說，里面的姑娘也真是，嘖嘖嘖…”
龐光感嘆了一句，平日里像他們這些不良人勾欄倒是沒少去，這樣高檔的地方卻是沒來過的，借著查案也算是看了稀奇、漲了見識。
其他不良人紛紛配合的笑了一下。
陳肅也跟著輕笑一聲，隨后道：“繼續吧，下一家。”
如此繼續，連續查了六家，遇到的情況差不多，沒得到什么好臉色，不過也還算配合，同樣沒得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另一邊，申進帶著手底下的不良人在一家酒肆吃東西。
帶著人查了半天，才查了兩個坊，目前什么線索都沒有，這把申進和手底下的人累的夠嗆。
“申頭，咱們這樣查下去不是辦法。”一不良人說道。
申進沒有說話，一臉疲倦，他也很清楚排查工作的難度。
八百不良人雖多，可偌大的洛陽城這點人手根本不夠。
當然，申進也算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了，并不是傻乎乎的挨家挨戶排查，他的排查也是有針對性的。
目前并沒有人向縣衙報案有女子失蹤，申進便推斷那些死者來自不便報官的勢力，比如黑幫、賭場、勾欄、暗窯、妓館等等地方。
即便這樣，別說五天時間，就算是十天也是不夠的。
外頭匆匆跑來一不良人，是派去盯梢的。
“申頭，姓陳的他們出了縣衙就直奔修業坊，他們只查那些高檔的樂館青樓，而且他們手上有畫像。”
“什么，有畫像，好你個余駝子。走，咱們也去修業坊。”
眾人放下碗筷，直奔修業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