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涵贊同似的點了點頭,“自然不可能是腦膜炎。”
“那么,秦醫生,你認為從這些圖想上可以發現什么線索?”沈凌抿著唇,反正他看不出來。
“秦醫生,你發現了什么?”江慕白同樣看著她,想知道她究竟發現了什么。
秦意涵忽然出聲,“你們可以仔細看看胼胝體。”
胼胝體是聯絡左右大腦半球的纖維構成的纖維束板,在大腦正中矢狀切面上,胼胝體呈弓狀,前端接終板處稱胼胝體嘴,彎曲部稱胼胝體膝,中部稱胼胝體干,后部稱胼胝體壓部。
齊瑤仔細看了看,道,“沒有問題啊。”
“所以,你確定自己是神經科的醫生?胼胝體纖維進入兩側半球后散開,投射到整個半球皮質。它把兩大腦半球對應部位聯系起來,使大腦在功能上成為一個整體,如果比作一個藝術品,可以說是很精致的存在。”
“胼胝體有些彎曲,向上拱起。”陳齊修看向秦意涵,沒想到這都讓她發現了,而且還是在他們之前。
有時候陳齊修覺得自己的能力是不是有限,明明是同一個病人,接觸的可能還要更多,拿到的資料也更多,可她僅僅憑著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不同,她的能力還真是強悍呢。
說完,其他人相視一眼,很快又發表各自的看法。
“王磊可能只是動了一下,在核磁共振檢查中沒有人能夠保持一動不動。”沈凌看著眾人,說出自己的想法。
“當然,他可能躺的不舒服了,然后將自己一側的腦半球移到一個更舒服的位置,”秦意涵彎了彎嘴唇,“事實上,有東西壓住了胼胝體。”
“如果是彎曲的話,有可能是腫瘤。”齊瑤道。
“在進行核磁共振過程中,你看到腫瘤了嗎?”秦意涵挑了下眉,她記得那天齊瑤就在檢查室。
齊瑤搖搖頭,“沒有,但是我也沒有看到彎曲啊。”
圖像上的情況很正常,如果不是觀察極為細致入微,很難會發現其中的區別,可秦意涵就是發現了,熟悉人體的大腦構造,輕易就發現這張圖像的差異。
她抬眸看向一旁的陳齊修,他的目光仍舊落在圖想上,眉頭一皺,似乎因為什么而困擾。
也是,明明是他的病人,他卻沒有任何發現,心里不舒服是極為正常的。
秦意涵彎唇看了一會兒,才聽陳齊修道,“不是腫瘤,是阻塞導致的顱內壓力,然后出現這些癥狀,今天是夜驚,接下來可能是眼睛出血。”
她看著他,又看看其他人,“要確定結果,可以做一個放射性核素腦池顯像圖。”
放射性核素腦池圖想是將無菌、無毒、無熱源、對腦膜無刺激,并且不易通過血腦屏障的顯像劑注入蛛網膜下腔,它可以隨腦脊液循環,用SPECT顯像,便可得到各腦池影像。
常用顯像劑是99mTc-DTPA,通過腦池顯像可以了解腦脊液的生成、流動和吸收情況,臨床用于腦脊液漏、蛛網膜囊腫、交通性腦積水的診斷和腦脊液分流術評價。
說完,她捂了捂嘴,“時間不早了,沒什么事我先去睡會兒。”
陳齊修看著她一系列的動作忍不住懷疑,剛剛那般認真的秦醫生真的是眼前這個女人嗎?
隨后出聲道,“我會安排下去,辛苦秦醫生了。”
外面很安靜,醫院里總是這樣,一到了深夜,就安靜的有些可怕,仿佛這壓根就是無人之境,而他們不過是誤入的打魚人。
秦意涵看著面前神色不同的各人,絲毫不在意,起身拍了拍陳齊修的肩膀,別有深意的說了一句,“路漫漫兮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陳齊修看了一眼她的手,挑了挑眉,“秦醫生,彼此彼此。”
秦意涵看向陳齊修,神色復雜的點了點頭,內心卻忍不住腹誹,彼此你個大頭鬼,她真不該這般好心的。
她自認為不是什么好人,當醫生是興趣,也是愛好,但是治病救人完全是憑心情,關鍵還是看病人配不配合,她從醫多年,總是這般隨意,從來沒有人敢說她的不是。
秦意涵以為回國之后也是如此,可是現在發現完全不同,她這個人沒什么欲望,也從未想過要做什么名醫,不過是不愧這些年所學罷了。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無論她多么隨意,卻不能拿病人安危開玩笑,現在,有人已經開始看不慣她了。
可他說彼此彼此,是啊,作為醫生,可不就是這樣嗎?
秦意涵撇了撇嘴,真當她不懂救死扶傷么?
其實,陳齊修就是覺得她有點吊兒郎當,雖說醫術可能很高超,但是做事方面又有些……嗯,隨心情而定,所以他才會說這幾個字,完全就是讓她能意識到什么是醫生,免得到了關鍵時刻壞了事。
彼此彼此?她的能力那么強,應該很少有困得住她的病吧,不過,也不能讓她太驕傲了。
作為醫生,還是要以病人為主。
哪怕能力再強,身為醫生,也不能枉顧病人安危,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讓她意識到問題。
陳齊修生于醫學世家,行事作風深受家里的影響,當初他選擇專業時,就沒有任何遲疑,只不過家里人對他更為嚴格,他的哥哥同樣是一名醫生,不過現在轉為研究人員,就是覺得醫生要承擔的太多了,而且太辛苦,可他卻覺得醫生怎么了?
醫生很好啊,哪有人不生病的?自己是醫生,有病可以自己治啊。
所以,哪怕他的醫術比不上自己的哥哥,但在醫德上遠超出他幾分。
秦意涵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頭看向陳齊修,其他人還在研究這個病例,總覺得不會這般嚴重,畢竟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怎么可能因為夜驚就變得情況這般嚴重?
對于她而言,情況嚴不嚴重,并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她考慮的從來都是有沒有治療方法,如何才能更好的緩解病情,這也是她這些年一直努力并堅持的事,所以,她做的從來都是一針見血的支出病人病情,從而對癥處理。
但是,她發現陳齊修雖然對人嚴格,但在病人觀點上和她不同,甚至他總認為她并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陳醫生,你是不是覺得我壓根就不能勝任醫生這份工作,因為我從來沒考慮過病人的情況?”
陳齊修抬頭看了看她,總覺得這可不像他所認識的秦意涵,想了想,很正經地回答,“剛開始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你的醫術很好,即便年紀輕輕,但實力很強,只是對待病人總有種讓人看不懂的心思在里面,可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很有能耐的醫生。身為一名醫生,有能力有能耐是好事,卻也不好,任何人都會自負,尤其是有能力的人,這在治病救人上很容易陷入盲區,甚至還會出問題,這是對病人的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