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齊修一米八幾的個子，哪怕秦意涵不算矮，也不過一米六八的身高，站在他面前，和他說話仍舊要仰著頭，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陳齊修看著她漆黑不見底的眸子，眉頭一皺，其實壓根就沒人可以看清她吧。

哪怕是最為忙碌的醫生，陳齊修見過的人形形色色，秦意涵算不上最漂亮的，但卻獨具特色，哪怕對她有些許意見，但事實仍舊沒辦法改變，只是她的容貌沒有任何攻擊性，溫婉卻不柔順，眉眼間還會帶著幾絲堅韌，怎么看都會矛盾，讓人看不真切。

她的眼睛很好看，又大又明亮，哪怕在最挑剔的整形醫生的眼中，也是完美的。

陳齊修第一次見到她時，不免將她當成沒什么能力的醫生，當然，無法忽視她長得不錯，花瓶一個。

后來，慢慢發現，她不僅顏值高，能力也很強。

可能，這就印證了那樣一句話:有些人明明可以靠臉吃飯，但偏偏要靠能力，而且能力還不容小覷。

陳齊修很快回過神來，“既然如此，現在可以確定他的病因了，那么，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提起這件事，秦意涵微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有聽說過亞急性硬化全腦炎嗎？”

陳齊修愣了一秒，“可是你在里面說的是麻疹，現在……秦醫生，你到底發現了什么？”

“在嬰兒時期染上麻疹病毒，會出現皮疹，嬰兒會很難受，而且還會發高燒，但不會危及生命，只是也會存在不定因素。”秦意涵邊走邊出聲。

“但是，王磊并未出現發燒和皮疹的情況。”陳齊修想了想，道。

“病毒突變的幾率是百萬分之一，但概率這種事誰說得清，王磊沒有發燒，也沒有出現皮疹，是因為病毒已經潛入到他的大腦中，并且隱藏了起來，但病毒既然存在，就會像定時炸彈一樣，隨時可能出現問題。”

陳齊修立刻出聲，“所以，你的意思是這種病毒在他體內存留了十幾年？”

秦意涵點了點頭:“這是唯一解釋，雖然很難解釋，但存在即為合理。”

“但是，怎么可能會是……”

“雖說，在國際上，已經確定的病歷并不算太多，但是，概率小的事真的就不會發生嗎？”秦意涵看著他，很認真的說了句。

亞急性硬化性全腦炎，又稱為亞急性硬化性白質腦炎，是一種以大腦白質和灰質損害為主的全腦炎。

這種病的發生是由于缺損型麻疹病毒慢性持續感染所致的一種罕見的致命性中樞神經系統退變性疾病。

早期以炎癥性病變為主，晚期主要為神經元壞死和膠質增生，核內包涵體是本病的特征性改變之一。

患麻疹后數月至數年，通常數年發生進行性，常為致命性神經系統紊亂，伴典型的智力損害、陣發性肌痙攣和癲癇。

這種病的特點就是隱匿性發病，亞急性或慢性進展和致死性結局。

陳齊修聽著秦意涵給他科普，實在看不明白她，明明做事隨意，但知道卻很多，哪怕他比她早從醫多年，也不一定有她這樣的知識儲備，可能很多病況也不清楚。

“那么，他現在處于哪一個階段？”

“哦，可能作為醫生，希望就處于第一期，畢竟進入第二期，情況就會急劇惡化，并且第二期通常都是致命的。”

陳齊修皺著眉，完全沒想過情況竟然會這般糟糕。

“那么，他什么時候會進入第二期？”

秦意涵遺憾的開口，“很遺憾，他現在已經有第二期的一些癥狀了，可能一個月后就會進入第二期，也可能今天，或者明天。”

大多數亞急性硬化全腦炎患者早年有麻疹病毒感染史，2歲前感染麻疹病毒后發生SSPE的危險性最大。

SSPE，也就是亞急性硬化全腦炎的簡稱

SSPE患者的神經系統癥狀一般出現于麻疹病毒感染后7～11年，通常以輕微智力下降為首發癥狀，隱襲起病，緩慢發展。

根據病情演變大致可分為4期：第1期為行為與精神障礙期，以健忘、學習成績下降、情緒不穩、人格改變及行為異常為主要表現。

這一期約經數周至數月。

第2期為運動障礙期，主要表現為嚴重的進行性智能減退伴廣泛的肌陣攣、共濟失調、癲癇發作及進行性脈絡膜視網膜炎導致的視力障礙。

第3期為昏迷、角弓反張期，出現肢體肌強直、腱反射亢進、Babinski征陽性、去皮質或去大腦強直，最后漸進昏迷，常伴有自主神經功能障礙。

第4期為終末期，大腦皮質功能完全喪失，眼球浮動，肌張力低下，肌陣攣消失，患者最終死于合并感染或循環衰竭。

論起對這些情況的了解，陳齊修深知秦意涵比他更清楚，也更專業，“既然你這般了解，他……我是說王磊是否還有治好的可能性。”

秦意涵正在回復信息，聽到這句抬起頭來，“這可要問神經病學家，我可不清楚。”

陳齊修抿著唇和她對視了幾秒，道，“江醫生是神經病學專家，你覺得他有辦法？”話落，他想了想，“要一起嗎？”

或許是已經接觸到這個病人，秦意涵也不好意思在這種情況下撂挑子，和他一起去找江慕白。

江慕白聽完后，沉默了片刻，“現在還沒辦法確診，而且也沒辦法在他腦袋上鉆洞，說不定可以注射干擾素抽取腦脊液看看。”

秦意涵很難過的開口，“這種方法不可行，我們無法從他的腦脊液中得到可靠麻疹抗體。”

陳齊修看了她幾秒鐘，“你的意思是因為之前我們對他進行的一系列治療，沒有效果，這種錯誤的療法毀了診斷正確的希望？”

誠如她所說，她并非專業的神經病學專家，但多少其實了解一部分，她看起來總是高深莫測，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這都是表面，她能力很強，一看就是各種專業知識掌握極好的人。

陳齊修忽然很想知道這些年她是怎么過來的，總覺得能擁有這些能力的人一定會比普通的醫學生更加努力，吃更多的苦，才會有今天的成就。

從第一次見面，他就先入為主，總覺得她這樣的人沒什么能力，而且脾氣古怪，其實，有的人不顯山不露水，未必就真的普通，可能不過是不屑于表現自己而已。

“好吧，明知道這可能會是他得病的原因，他的父母為什么要隱瞞呢？這種隱瞞可能會害死他說啊！”沈凌難以置信，一開始他們就清楚任何可能存在的因素都會是導致他生病的原因，居然還要隱而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