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辦公室里，仍然在討論這些。
池晟好奇問道，“你覺得他們還是會去進行兔熱病檢查？”
“當然。”秦意涵沒有任何遲疑。
“也是，無論有沒有結果，都應該去做。”池晟點頭，作為醫生，絕不能輕易放過任何可能性。
辦公室里安靜了片刻之后，周敏拿著一份檢查結果走過來，直接走了秦意涵和池晟，“那邊的醫生將檢查結果送了過來，說是不知道給哪位醫生，正好是你們一同看診的病人，我拿了過來。”
“什么病人，完全沒印象？”池晟迷茫的看著周敏。
周敏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份結果早上就出來了，拿過來沒人去拿，我還以為遲醫生對隆胸的病人格外在意呢。”
“我想病人會很難過，畢竟那不是導致她出問題的病因。”秦意涵彎唇笑著。
池晟瞪了她一眼，“你還說，不是你讓我去的嗎？”
“很遺憾，結果沒有任何問題，當然，作為接診醫生，結果如何還是該由你們來斷定。”周敏將結果放在辦公桌上。
秦意涵拿過來掃了一眼，“我記得安排她做了心電圖。”
“嗯，我當時幫你做了。”池晟點了下頭，他記得有這樣一回事。
“心電圖結果在里面，不過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周敏指了指文件夾。
秦意涵翻到那一張，眉頭一皺，“病人現在在哪里？”
“有什么問題？”池晟看著她表情不對，看了眼結果，“沒什么問題啊！”
“不，恰恰證明了我的猜測。”
診療室里，女病人看著秦意涵，突然被叫回來，意識到情況可能很糟糕，她忐忑的看向秦意涵，“醫生，結果很不理想嗎？”
“不用，不過結果很意外，你的心電圖顯示率有所減緩。”秦意涵搖頭道。
病人抓緊手提包，“所以，有什么問題？”
“你問過你的生活基本情況，你說沒有任何變化，我很好奇你在隱瞞什么？或者說為什么撒謊？”
“我？撒謊？”女人不明白。
“我問一個問題，你丈夫，或者說和你同居的那個男人是否有高血壓？”
“你想說什么？”女人皺著眉，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秦意涵很認真的看著她，“聽著，如果你不想繼續不舒服，想恢復正常，就認真回答我每一個問題，不要隱瞞。”
“好吧，說實話，我并不清楚你為什么會這樣問，但我們去拿結婚證時，他的身體檢查一切正常。”
“那么，他經常做飯嗎？”秦意涵繼續問。
女人笑了一下，道，“怎么可能，不過是最近會做上幾餐。”
“你有沒有注意到最近的飯菜味道有些不對勁？”即便沒有高血壓，秦意涵仍舊懷疑女人的情況。
女人愣了一秒，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等等，你是想說……”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你的丈夫應該在飯菜里加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女人瞪大眼睛，“你認為他想毒害我嗎？”
“不，不是這樣，”秦意涵搖頭，繼續說道，“我猜測你的丈夫并不想和你過夫妻生活，你可以查一查降血壓所用β阻斷劑最常見的副作用就是性欲降低，當然，我不清楚他這樣的做法是什么，也不在我的考慮范圍內。”
“這……未免太可笑了吧！”女人抿著嘴唇，冷笑道。
秦意涵并不強求，“好吧，如果你還擔心呼吸短促的問題，可以自己做飯。”
“等一下，如果是這樣，我該怎么辦？”女人沉默了片刻，問道。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察覺，自從他們拿了結婚證之后，兩個人的關系反倒疏遠起來，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多想的，因為丈夫仍舊對她溫柔有加，只是……
誠如秦意涵所說，這段時間他們那方面并不和諧，說起來她以為是自己的原因，所以一度很自責。
可是，現在……
秦意涵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你很喜歡他，那么，就和他敞開心扉聊聊，說不定會有所改變。”
這是她所能給出的唯一辦法，不過她認為未必有效。
如果一個男人會采用這種方法，不是因為太愛，那就一定是因為不愛。
辦公室里，尹慧和沈凌垂著腦袋，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江慕白挑了下眉，“檢查結果得不出結論嗎？”
“不足為奇。”走進來的秦意涵突然說了句。
尹慧皺著眉，“現在這種情況未免太糟糕了吧，接下來該怎么辦？”
秦意涵搖搖頭，“未必糟糕，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可能性。”
“什么？”
“你知道很多答案就在生活當中，”秦意涵坐下后，緩慢開口，“還有一種可能性，性，作為醫生，應該清楚，任何可以通過血液傳播的疾病，都可以通過性生活傳播。”
“所以，你認為嗜睡癥就是因為性接觸引起的？”
“并非沒有先例。”秦意涵挑眉。
陳齊修看著她，“當然，這種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但她總不可能在酒吧和某一個非洲來的人發生關系吧？”
“我曾經有一個病人，被確診為中樞神經系統疾病引起的嗜睡癥，他沒有去過非洲，唯一的聯系就是，他有一個在非洲某個地方服兵役的女友，很不巧，那段時間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幾天。”
秦意涵云淡風輕的開口，仿佛這些病例她都有經驗。
沈凌不可思議，“秦醫生，你居然還有這樣的病人？”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什么好奇怪？”秦意涵看著他，然后看向尹慧，“你覺得不太可能。”
尹慧點了點頭，“雖然我很想找出她的病因，可是……”她抬起頭，看著秦意涵，“病人本人沒有去過非洲，同樣的，她的男朋友也沒有去過。”
“嗯，質疑本就是一件不錯的事。”秦意涵若有所思。
江慕白看著幾人，道，“我覺得更有可能是他們忽略了呼吸道癥狀，并非是女孩背叛了男孩。”
“何出此言？”
“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深愛著對方嗎？”江慕白覺得自己到底是過來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或者，”秦意涵笑著出聲，“如果是為了彌補過錯呢？”
“那么，要找出到底是什么原因？”沈凌不由懷疑，“這真的有可能嗎？”
尹慧抿著嘴唇，“現在女孩都在瀕臨死亡的邊緣，可你卻在懷疑……秦醫生，我實在不明白……”
“作為醫生，要做到理智，無論什么時候，這樣才能更好的判斷病因。”秦意涵目光寧靜，并沒有因為兩個人關系很好，就覺得不應該打擊她。
陳齊修看向沈凌和江慕白，“既然如此，江醫生和沈醫生，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
其他人離開辦公室后，陳齊修走向秦意涵，突然開口問，“我認為哪怕再有經驗的醫生，也可能想到這些。”
“你是在懷疑我的工作？”秦意涵抬眸看向他。
陳齊修搖頭，“不是，我是懷疑一個什么都沒經歷的人，是否可以清楚知道這些？”
“什么意思？”
“我只是奇怪，”陳齊修抿著嘴唇，“誠然，作為一名醫生，很多情況不可能看不出來，你……”
“陳醫生，每個人都有隱私，誰也沒辦法越雷池一步！”秦意涵起身，語氣平靜，但陳齊修看得出來，她眼中翻滾的情緒。
江慕白找到病人的男朋友，率先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所以，你們認為病因不是嗜睡癥，就是什么兔熱病？”男人不可思議的開口。
江慕白點了點頭，“不開始治療的話，任何一種情況都是致命的，當然，兩種的治療方法同樣很危險。”
“難道……就沒什么其他的方法？或者檢查可以做的嗎？”
江慕白搖頭，遺憾的開口，“很遺憾，現階段沒有，但是目前認為的兩種病情都與某種特殊病史緊密相關，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回答幾個問題，對治療很有幫助。”
“當然，我所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男人抿著嘴唇。
“很好，”江慕白松了口氣，“在你女朋友睡眠癥狀以前，她有沒有出現過呼吸困難，或者什么頑固咳嗽之類的癥狀？”
男人想了想，道，“沒有。”
“能確定嗎？”
“確定。”男人點了點頭。
“雖然我們現在只是男女朋友，但是奔著結婚去的，基本上都在一起，如果她會存在這樣的情況，我不可能不知道。”
“還有一個問題，”江慕白看著他的眼睛，沒有錯過他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你是否……背叛過你的女朋友？”
“絕對沒有。”男人抿著嘴唇，語氣堅硬。
“確定嗎？”他看著男人的眼睛，他很肯定，沒有任何遲疑。
男人同樣看著他，皺著眉，“我說過我們很愛彼此，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況且，醫生，我不明白這和她的病情有什么關系？”
“我們很想弄清楚，你的女朋友到底是如何患病的，”江慕白平淡出聲，“如果她患有嗜睡癥，但沒有得到治療，很快她就會死去。”
男人咬著牙，“我很肯定，并且我永遠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同樣的，沈凌那邊沒有任何收獲。
回到辦公室后，秦意涵聽聞了這些，皺著眉，“既然如此，他們都說沒有外遇，現在可以暫時排除嗜睡癥，你們還有其他想法嗎？”
眾人沉默不言，只等著接下來的安排。
“好吧，我們暫時按照江醫生說的兔熱病進行治療，”秦意涵語氣輕松，“開始靜脈注射氯霉素，每公斤體重25毫克，每天四次。”
辦公室里，陳齊修面無表情看著看著秦意涵，“秦醫生，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除非她真的認為病人得的是兔熱病，否則不會這樣大費周章，而且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明顯她另有想法。
秦意涵抬起頭來，微微揚了揚眉，調侃起人來，“功力無人能及，我要解釋什么？解釋為什么最后要采取兔熱病的治療方法？還是解釋我認定其他的病癥，卻沒有告知？陳醫生，大家都是醫生，很清楚任何疾病確診都需要一個過程，總要有嘗試和犯錯的機會，不是嗎？”
陳齊修有些生氣，冷冷開口，“這樣做真的好嗎？隨意的治療可能會要了病人的命，也會……”
秦意涵彎了彎唇，看著他輕聲開口，“也會什么？陳醫生，你該不會是因為我的隨意而生氣，覺著我在給自己找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