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瑤拿著一份三明治過來，遞給她，“不吃早餐就喝咖啡，不怕對腸胃不好？”

其實是尹慧和她說的，說她沒吃早餐，在辦公室里受了氣，多半又去買濃縮咖啡了，所以她才買了個三明治找了過來。

秦意涵接過以后，拆開包裝袋，咬了一口，“你也知道了？”

他們醫院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但凡有點事，肯定是瞞不住的，何況這次的情況特殊，早早地整個醫院都知道了，治療肯定是大家格外關注的。

以前，可能還不會在意這些，可自從秦意涵來了，這些就變得不同了，好像都在意起會怎么治療，有什么他們沒見過的方法。

“嗯，都在猜測最后會怎么進行治療，情況有些棘手。”

秦意涵咽下最后一點三明治，緊接著灌了一口咖啡，“當醫生就是這樣，什么都希望，什么都想完美，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呢？”

齊瑤站在她身側，開口問，“你在國外的時候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秦意涵搖頭，一臉遺憾，“我以前遇到很多大大小小的病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棘手的情況，完全沒辦法。”

齊瑤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猶豫著開口，“所以，你……現在毫無辦法，只能用這種方式？”

秦意涵拿著易拉罐，愣了一秒，齊瑤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現在所有人都在等著。

她不用回答齊瑤也能猜測到幾分，神色復雜的看著她，“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和他們說清楚？”

秦意涵搖搖頭，“說不清楚，這種方法本就不被理解，可能他們還會覺得我無視那些孩子的生死。”

她其實都知道，所以才會苦惱。

“一定要這樣決定那些孩子的生死嗎？”齊瑤舔了下唇角，完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你會被起訴的，可能還會丟了從醫資格證。”

照理說，如果是其他人這樣，她壓根就不在意，可偏偏是秦意涵，她完全沒辦法不理不顧。

“我也想有其他的辦法，但事實上，除了這一種，毫無辦法。”

齊瑤不解，“至少你可以利用所學知識，告訴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做？”

“齊醫生，你知道任何醫學的合理解釋，很多時候都無跡可尋，也沒有醫學理論來解釋。”

秦意涵將手里的易拉罐捏癟，隨后笑了起來，“好像很多時候，都會陷入死局，不破不立。”

齊瑤看著她，“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沒有人會接受這樣的說法。”

“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秦意涵毫不在意，“如果人人都能接受，那么人人都是智者，世上哪還有如此多的矛盾。”

齊瑤轉過身來，看著她走向垃圾桶，動作極為溫柔的將易拉罐扔進去，果然，長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賞心悅目。

“你就不擔心？”

秦意涵拿出手機，看了眼，隨后在手機上點了點，一邊問道，“擔心什么？會不會影響自己的職業發展？”

齊瑤看著她，“很多人從實這份工作，只希望平平安安到退休的年紀，說不定還能功成身退，你倒好。”

秦意涵聳了聳肩，“我怎么了？我當醫生不是為了名利雙收，是攻克難題，治病救人。”

聽聞這樣的說法，齊瑤笑了起來，“如果人人都這樣想，恐怕這世界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秦意涵不過是隨口一說，她是真的不在意別人會怎么看，反正她也不會和他們一起過日子，別人怎么想怎么說，和她毫無關系。

哪怕是這一次的事，她清楚無論最后結果如何，總歸是于她不利的。

齊瑤跟著她往急診科的辦公室走去，一看到齊敏德，就拉著秦意涵，低聲道，“等會我爸問你什么，你都不要提治療的事，他對這些可是相當嚴格的，以往陳醫生就吃了不少苦。”

秦意涵一臉無語，“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遲早的事。”

齊瑤笑著笑著突然一僵，秦意涵推了推她，“怎么了？”

她立刻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我好像看到方敏雅了。”

秦意涵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方敏雅和高文軒走向齊敏德，不知道說了什么，幾個人的表情都不算好。

齊瑤拉著秦意涵走過去，叫了聲，“齊主任，好巧啊！”

秦意涵垂下頭，忍住笑，齊主任，接著又說了句，“方醫生，高醫生。”

方敏雅一直盯著秦意涵，敷衍的叫了句，“秦醫生。”

“難得碰到，”秦意涵抬眸看著他們，“都是急診科的醫生，有時候連一面都見不到，還真是沒什么緣分。”

方敏雅一臉敵意的看著她，“自然，秦醫生恐怕并不想見到我們。”

齊瑤看了看秦意涵，又看看齊敏德，齊敏德聳肩，一臉無辜。

秦意涵勾唇笑了起來，“怎么會這樣想？難得被人惦記，怎么會不想見到呢？”

“那誰說得準，”方敏雅搖頭，“秦醫生，聽說你有幾個病人，治療方法是二選一，你準備采取兩種不同的治療方法。”

齊瑤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學著她的語氣開口，“你也說了那病人是秦醫生的，她想怎么治療也是她的事，和別人沒什么關系吧。”

方敏雅咬了咬嘴唇，一臉氣憤，伸手指了指秦意涵，“秦醫生，這里不比國外，你這算得上是枉顧性命，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秦意涵看她分分鐘就能被激怒的模樣，抬眼看向高文軒，“看樣子她還沒長點教訓，我怎么做什么時候和你有關了？”

高文軒站在一旁，并沒有插嘴的打算，聽到這話是對自己說的，無奈的聳了聳肩。

方敏雅見狀，徹底被激怒了，咬牙切齒的開口，“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不要仗著自己有點能力，就胡作非為的。”

秦意涵逗她，“我就是有這樣的能力胡作非為怎么了？方醫生這是羨慕嫉妒恨啊！”

方敏雅咬著嘴唇，“齊醫生，秦醫生這樣的醫生你還是少接觸為好，畢竟和她走得近了，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齊瑤點頭表示贊同，看著秦意涵調侃道，“這倒沒有說錯，和你在一起啊，總是遇到些奇奇怪怪的病人。”

秦意涵只笑了笑，并未說話，方敏雅又繼續開口，“這就對了，和其他醫生一起那叫互相成長，和秦醫生在一起就叫殃及池魚。”

齊瑤忽然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她怎么覺得方敏雅這怪腔怪調的，仿佛秦意涵搶了她喜歡的人呢？

高文軒扯了扯方敏雅，“方醫生，大家都是同事，少說點，日后好工作。”

方敏雅撇了撇嘴，瞪了秦意涵一眼，這才拉著高文軒離開。

看著他們的背影，齊瑤好奇的看向自己的父親，“他們找你有什么事嗎？”

齊敏德看了秦意涵一眼，遲疑著開口，“他們說……這次的治療不能開始，秦醫生的治療方法有問題。”

齊瑤氣憤不已，“有問題？那他們這意思是想看著那些孩子不治身亡嗎？”

“怎么說話的？”齊敏德皺著眉。

他當然知道那些孩子的情況耽誤不得，可是秦意涵的治療方法確實……太激進了，這要是讓院長，或是那些家長知道了，指不定會發生什么事呢。

秦意涵也沒解釋，“作為醫生，在面對這樣的情況時，總要做出取舍，就像每一次爆發的病毒感染，總會有一部分人的死亡為另一部分的生鋪墊，這是一直以來都沒辦法改變的事。”

“不過，在治療之前，還是要跟孩子的父母說清楚這些情況，由他們自己來決定。”

所以，到了晚上下班的點，秦意涵還沒有離開醫院。

她在附近的咖啡廳買了一杯咖啡，回去的時候就被人拉到小巷子里，她剛準備出手，就看到陳齊修那張欠揍的臉。

白天，這里的小巷彎彎曲曲，干凈而空曠，到了晚上，燈光昏暗，卻突然熱鬧起來，看不到的地方時常有些人影，不時發出曖昧的聲音。

秦意涵這才想起，這些小巷子里有幾家酒吧，晚上自然熱鬧。

陳齊修對這些恍若未聞，一手摟著秦意涵，一手撐在墻壁上，阻止了她逃跑了可能。

秦意涵皺著眉，誰能想到就在醫院附近，居然會存在這樣的地方，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陳齊修就將她壓在墻上，然后低頭覆上她的唇，輕啄了一口，然后快速松開，垂眸看著她。

他的動作實在太快，行云流水，讓人完全沒機會阻止，秦意涵愣愣的望著他，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唇，剛才那種柔軟微涼的觸覺似乎還在，瞬間傻眼了。

這陳齊修到底是什么情況？占她便宜？不是說好不近女色嗎？

陳齊修心情不錯的勾了勾唇角，“此情此景，不做點有情調的事，怎么想都覺得浪費。”

秦意涵惱羞成怒，“什么情調的事？你可是急診科大名鼎鼎的黑面神，不近女色的冰山！”

陳齊修一本正經，“那不一樣，之前是因為你沒出現，所以沒有那種感覺，有情調的事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做才有意思，況且，這樣的氛圍，做什么都能肆無忌憚。”

當然，醫院的醫生不會來這樣的酒吧，多半去的是那種清酒吧，所以遇到熟人的概念幾乎為零。

但即便這樣，不代表秦意涵會這樣算了。

陳齊修，你別忘了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你這是騷擾，我可以告你的，你總不想自己的一世英名就這樣毀了吧？”

“別生氣，”陳齊修拍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我這可是讓你提早適應，你總歸是我的人，”

秦意涵瞪了他一眼，“給你點顏色你就燦爛，是不是？我說過了我們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