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時越見她這架勢,不由失笑。
不是平常那種冷笑譏笑,皮笑肉不笑,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將他冷戾的氣息柔和了些許。
不過就是做個造型而已,這女人有必要擺出一副上斷頭臺的視死如歸嗎?
鳳染從鏡中望著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倒是有些訝異,原來這個脾氣古怪又幼稚的男人,也有這笑容開朗的一面。
只是,他在笑什么?
他在笑她嗎?
是因為整蠱她成功了?
是的,在鳳染眼里,她覺得這就是一種整蠱。
她閉著眼,忍受著造型師拿著化妝工具在她臉上掃來掃去。
好在,這里的造型師是有多年的專業(yè)經(jīng)驗,不止是給豪門名媛貴婦做造型,甚至是一線明星都指定要他們當(dāng)形象設(shè)計。
看得出鳳染很抗拒人的碰觸,他也盡量的減少肢體上的碰觸。
鳳染一頭短發(fā),發(fā)質(zhì)很好,也無需在頭上下什么功夫。就做了個頭發(fā)護理,簡單的剪了幾下,卻是又給人一種干練知性,又不失嫵媚的味道。
前面鳳染都勉強忍耐了。可當(dāng)他們拿出禮裙讓她試的時候,她真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穿過裙子了。
好像……自己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吧。
霍啟年心里一直有個女兒夢。
霍驍打小頑劣叛逆。霍啟年每每看到大院里的小女孩,被教得優(yōu)雅淑女宛若小公主一般的可愛惹人疼,他就羨慕得不行。
小時候的鳳染,粉嫩嬌俏,充滿了靈氣。把她撿回去時,霍啟年還一度覺得,這是老天爺在替他圓夢呢。
以后,他也可以炫女兒了。試問大院,噢不,就方圓十里,有誰家的閨女有他家小鳳染漂亮可愛的?
鳳染還躺在病床上調(diào)養(yǎng),霍啟年就樂此不疲的讓人為她布置了公主房,添置了許多粉粉嫩嫩的小玩意兒,還有花花綠綠的小裙子。
但誰知,當(dāng)她終于能活蹦亂跳的下床了,就再也不肯乖乖穿裙子了,而且還特別少年老成,喜歡看一些她這個年齡絕對看不懂的東西。比如新聞資訊,比如科技軍事。
別人家的小公主這個年齡都是穿著漂亮的裙子,留著一頭長發(fā),安安靜靜的玩著布娃娃,或是彈鋼琴之類的。
他家小鳳染呢,對各類兵械、格斗感興趣。
想當(dāng)然爾,霍啟年的女兒夢,破滅了。
說是多了一個女兒,倒不如說是……他養(yǎng)了兩個兒子。
因為,霍驍能做的事,鳳染都能做。霍驍做不了的事,鳳染也能做。而鳳染在戰(zhàn)隊里取得的成績,倒也是讓霍啟年驕傲大于遺憾。
鳳染從小便是這樣,長大了自然也對女孩子天生愛美扮靚的本能,毫無意識。
這妝容,裸到幾乎看不出她化了妝,連唇妝都非常的有技術(shù),看起來就像是天生的唇色,卻又粉潤水嫩得如同水晶果凍,讓人想咬上一口。
她接受這妝容,但絕對不接受穿裙子,更不可能穿高跟鞋。
想都別想!
鳳染瞪著那雙細跟的高跟鞋,眼神兇狠得如同跟敵人對峙吧。
這讓君時越再度忍俊不禁。
原來,這是鳳染的弱點啊。
嘖嘖,女人都愛打扮,她倒好,讓她穿件裙子而已,跟要她給敵人披麻帶孝似的。
她果然是女人中的異類。
但,若不是顧慮到老太太,君時越還真有那念頭,干脆讓鳳染穿個孝衣,去給蔣家拜壽好了。
對于他這個舅爺爺,君時越?jīng)]有一絲的尊重,甚至滋生出如是惡毒的惡作劇來。
這也怪不得他。畢竟,對于一個時刻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談何尊重?
這個蔣建國,他狠毒陰險的程度,蔣柏洋怕是連十分之一都不及。
蔣柏洋買兇殺他,君時越不是沒懷疑過背后指使者是蔣建國。但,根據(jù)調(diào)查,蔣柏洋的所做所為,似乎另有主謀。
“不可能!我絕對不會穿這種裙子!”
鳳染義正嚴詞的聲音,拉回了君時越的思緒。
他伸出手,造型師意會,立馬將裙子交到他手上。
君時越攤開,漫不經(jīng)心瞥了一眼,再打量起她的身材,隨即道:“看來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懂得掩藏自己的缺陷。知道自己沒料,所以怕穿上這禮裙后曝露出來嗎?”
鳳染百練成鋼,豈會中他的激將法。
她冷然道:“有料沒料,那是我自己的事,我無需向誰展現(xiàn)。倒是作為一個男人,對女人身材評頭論足,所謂的豪門教養(yǎng),紳士風(fēng)度,也不過如此。”
造型師聽她冷唇相譏,臉色驚變。
從沒有誰敢這么跟君少說話的。這女人誰啊?是生的虎膽,還是得到了君少的特別專寵,所以恃寵而驕,得意忘形了?
李文彥瞥了眼造型師這反應(yīng),用眼神傳達著: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男女間的小情趣,你們單身狗是不會明白的。咱們君少可是樂在其中呢。
造型師回視著他:你確定君少真的樂在其中?
李文彥淡然的收回目光,又恢復(fù)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
相愛相殺,說的就是君少和保鏢小姐啊。
“什么身份就該有什么身份的樣子。你不想穿,我也不勉強你。畢竟家宴不需要帶保鏢,那你就不用去了。”
鳳染聞言,暗暗咬牙。
折騰了她這么久,這會兒跟她說這個?
真相只需要她踏出一步,便能觸及。
她深吸一口氣,“我穿!”
鳳染妥協(xié)了一切,但她萬萬沒想到,她還是被君時越這臭小子給耍了。
當(dāng)車停在了蔣家別墅門口,她才反應(yīng)過來。
“不是說家宴?”
“表親,也算家宴。”
鳳染:“……”我特么拳頭有點失控,怎么辦?
“這是奶奶的邀請。”人都帶到門口了,也察覺到鳳染僵硬的肢體反應(yīng),明顯在抗拒和壓抑。
見好就收。君時越非常識趣的不在這個時候再刺激她,先騙進去再說。
畢竟,缺了她,今晚的戲就不精彩了。
鳳染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死家伙,又拿老太太壓她。他當(dāng)真以為,端出老太太,她就會妥協(xié)嗎?
扯什么蛋。她鳳染不想做的事,是不會為誰妥協(xié)的。
“走吧,別讓大家久等了。”君時越控制輪椅逕自往別墅里去。
李文彥沒有跟來,因為是家宴,身邊有“女朋友”的照顧,這里就不需要他了。
鳳染眉頭皺了好幾下,最后還是舒展開來,調(diào)整好心態(tài),上前替他推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