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蔓寧話聲戛然而止,全身一僵,后背竄起了一陣寒栗。
她慢吞吞的轉過身,在看到坐在輪椅上,不知什么時候來到她身后的君時越時,表情驚愕惶然。
男人面無表情。看她的眼神,卻是徹骨的寒,讓她恍若被死神給盯上,戰栗游過全身。強大的壓迫感讓她呼吸緊窒,喉嚨像被什么給扼住似的。
君時越冷冷的看著她,緩緩滑動輪椅,一步步的逼近她。“都得怎樣?”
方蔓寧不自覺的往后退。
“怎么不說了?”
方蔓寧緊張的握緊了拳頭,手心滲出了汗。
這個死殘廢,坐著輪椅居然還有如此大的氣場。
見方蔓寧都快退到鳳染跟前,要撞上她而不自知。他沒再往前逼近。
他看著她,涔冷的唇忽而扯起一抹森詭的笑:“方家真是教出了一個膽量出眾的好女兒。”
這話,讓方蔓寧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危機感。
還沒等她說什么,忽地膝窩被什么給打中,低叫一聲,失去力氣的單腿跪了下來。
就這么跪在了君時越的面前。
君時越冷然笑道:“我不喜歡抬頭跟人說話。”
方蔓寧錯愕惱怒。這死殘廢,他居然敢讓她跪他!
方蔓寧感覺被羞辱了,她想要站起來,卻被身后一只手伸來,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扭過臉,看到是鳳染將她按住。
“放開我!”
鳳染微微一笑,柔聲提醒:“如果我是你,現在就閉嘴。畢竟你剛才的挑釁,足以讓人撕爛你的嘴巴,割了你的舌頭。”
方蔓寧駭然抽息,隨即嚷道:“你們敢——”
“啪”一個巴掌落在了方蔓寧的臉上。
她愕然的轉眸瞪著君時越,不敢置信:“你、你打我?你怎么可以打女人……”
君時越從口袋里抽出紙巾,慢條斯理的,細致的擦拭著打人的那只手。然后將紙巾揉作一團,精準的拋進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我不止打女人,惹了我,我還可以殺了你。”他輕漫的聲嗓,透著一股令人驚悚的寒意。
方蔓寧成功的被震懾住了。
這對狗男女!
君時越冷睨著她,又道:“君家什么時候滅亡我不知道,但,你方家,”他停頓了一下,方蔓寧也跟著他這一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日子就快到頭了。”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卻說著令人膽顫的話。
“你想干什么?”
“明天,讓方卓均帶上全家,親自到君家登門賠禮。否則,后果自負!”君時越說罷,連多看她一眼都嫌污染眼球,逕自轉看向鳳染。
“走吧。”
鳳染撇撇嘴,松開方蔓寧,十分有專業精神的推著君時越走開。
“以后不要隨便跟些阿貓阿狗搭話。”
鳳染故意道:“基本禮貌還是要有,不能丟了你們豪門的臉面不是?”
“禮貌是給正常人的。”他冷哼。
鳳染很是認同的點頭:“我下次會好好分辨。”
兩人從頭至尾,配合得可謂是十分的默契。
話語不高不低,卻都清晰的落進了方蔓寧的耳中,她氣得臉都綠了。可氣了之后,是隨之而來的后怕和擔心。
她好像又闖了禍,這下她回去要怎么跟爸爸說?
彼時,蔣老爺子,以及三個兒子,還有君老夫人在書房里,氛圍緊張而凝重。
為了避免尷尬,蔣建國沒讓蔣柏洋出席今晚的壽宴。他刻意不提,以為這事就能粉飾過去。。
方才在大廳,誰都沒提到蔣柏洋。蔣建國以為,蔣柏洋得到了教訓,而他畢竟也是君老夫人的親大哥,君時越怎么著也不會再追究。
但萬萬沒想到,君時越居然在他的壽宴上,送了他一份“厚禮”,是蔣柏洋挪用公款的證據。
君時越說了,要么把這窟窿補上,要么他就把這些證據交到經濟犯罪科。
蔣建國一看,居然高達兩億之多。他簡直不敢相信!蔣柏洋怎么會有那么大的膽子?
這事蔣建國是完全不知情的。他一直都以為,以蔣柏洋這點能耐,頂多也就利用職務之便,撈點油水好處什么的。
兩個億啊……
蔣家的所有資產加起來,倒也有十來個億左右。但手頭上能活用的資金,卻只有幾千萬而已。
而君時越給的期限,只有三天,且沒有任何讓步留情。
蔣建國怒不可遏。君時越實在太囂張了,完全沒把他這個長輩放在眼里。
他強壓下怒火。知道君時越那里沒有商量的余地,他便把妹妹叫進了書房。
“卿笒,我知道柏洋這次是犯了大錯了。但我們蔣家到了這一代,就只有柏洋這么一根獨苗。他母親就去世得早,我們沒能管教好他,現在釀下大錯,我們不僅痛悔,也對君家感到萬分的歉疚。既然禍已經闖了,我們也絕不會逃避責任。只是,你能不能讓時越多寬限一段時間?”
君老夫人也感到震驚氣怒。
“大哥,不是我不幫自家人,實在是柏洋這次做得太過分了。他平日里在公司就行為不端,經常騷擾女同事,品行惡劣又囂張,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就連時越的女朋友他都敢公然調戲,如今更是膽大包天挪用公款,數額還不小。”
君老夫人神色嚴肅,坦然的望著蔣建國,“他調戲鳳染,我們小懲完也就算了。但公司的事,我早就無權干涉了。就算我是時越的親奶奶,恐怕也無法為他求情。”
蔣建國聽她完全沒有一絲惻隱之心,那副鐵面無私的樣子讓他看得尤為惱火!
他不由冷笑:“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是不是蔣家就算倒了,你也無動于衷?別忘了,你雖然嫁到君家,你還是姓蔣,你的祖宗是姓蔣,你身上流的是蔣家的血液!君時越一向孝順你,你若開口,他怎么可能不聽?我看你是根本就不想幫,是不是?”
看到大哥動怒,君老夫人也面不改色,只是嘆道:“我既然交了權,就不會再插手公司的事。若是私事,我尚且能說說話。況且,這事關系到公司所有股東的利益,也不是時越一個人能做主的事。”
蔣建國的大兒子蔣尚成插了句嘴:“我們又不是不還,只不過是一時間資金周轉不過來,只是讓他寬限幾天而已,這有什么為難的?”
“就是。我看君時越分明是想公報私仇。君氏這么龐大的一個集團,財產數百億不止,難道差這兩億嗎?真的這么著急得要把人逼上絕路嗎?”
“這不過是個小忙而已,你一句話的事。”蔣建國沉聲道:“你能有今天這君家老夫人的崇高地位,這里邊也有蔣家的功勞,你是在蔣家長大的!在蔣家,沒有人虧待過你,不是嗎?”
面對他們的咄咄逼人,君老夫人冷聲道:“我雖然人嫁出去了,但我自問從未虧待過蔣家。你們若要執意為難我這個老太婆,隨便你們。總之,我的立場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
君老夫人想到剛才侄子那句公報私仇,不由沉了幾分臉色,一向笑瞇瞇的眼睛變得銳利威嚴:“沒有人要把誰逼上絕路,這條路是你的好孫子自己要走的。”她看向蔣建國,又道:“你說得對,你們的確沒有把他給教好,才讓他走了歪路。既然你們教不好,那就讓律法來教他!”
君老夫人說完,起身,毅然絕對的轉身離開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