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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來做明帝

第三十八章殺奴

“好,好,不愧是本汗的墨爾根戴青!”

黃臺極本人征戰(zhàn)多年,在中軍中聞得喜峰口被多爾袞攻破,當(dāng)晚便抵達(dá)喜峰口,駐扎在喜峰口內(nèi)的參將府中。他隨行的四萬大軍不斷的向四周的有利地形去扎營。

天色已晚,大軍不便行進(jìn)、作戰(zhàn)。沒有派兵襲擊幾十里外的三屯營。但軍中斥候,已經(jīng)如同一張漁網(wǎng)一樣張開。

所謂:墨爾根戴青,意為聰明的統(tǒng)帥。

公元1628年,崇禎元年,后金天聰二年,黃臺極率部征討蒙古左翼察哈爾部,大勝。為今年繞道攻明奠定基礎(chǔ)。在返回盛京(沈陽)途中舉行宴會,賜年僅十七歲的多爾袞“墨爾根戴青”美號,賜多鐸“厄里克出呼里”的美號。

參將府中,燈火通明,諸多后金貴族往來,向黃臺極稟報戰(zhàn)情,通報各路的消息。

大堂之中,多爾袞不驕不躁,恭敬的道:“臣弟不敢居功,都是托大汗的天威。”

既然被譽為“墨爾根戴青”,多爾袞確實是非常聰明的一個人。他深深的知道,這位四哥、大汗,對他兄弟二人(多鐸)的重用,并非是對他多么喜愛。

他是他阿瑪最喜愛的兒子,因為他的額娘(阿巴亥)是阿瑪最寵愛的妃子。而他四哥最喜歡的是其長子豪格!

此時對他兄弟三人的拉攏和重用,無非是要增強他們的實力,用來對抗其余的三大貝勒。

但是,他就怎么會忘記在他的額娘是怎么被這位四哥逼死,殉葬的呢?他和多鐸的同母大哥阿濟(jì)格早就忘掉這仇恨,臣服在大汗之下。

黃臺極哈哈大笑,招手道:“賜酒。”

這時,一名信使在范文程的帶領(lǐng)進(jìn)來。

范文程站在一旁等黃臺極兄弟倆說完話,多爾袞告辭離開,黃臺極問一聲,他這才出聲道:“大汗,此人乃是遵化內(nèi)應(yīng)韓家的人。有軍情稟報。”

黃臺極看著跪在地上的明人,出聲道:“說來。”他的漢話帶著遼東口音,但在后金人中已算非常出色。

韓家來人約三十多歲,他家是遵化城內(nèi)的大族,和塞外做著生意,賺得盆滿缽滿,如今后金大軍來襲,他們不僅提供情報,還準(zhǔn)備開門迎接“王師”。

此人不斷的在地上叩頭,非常用力,哭聲道:“今日上午三貝勒(莽古爾泰)破大安口,下午遵化城中就戒嚴(yán)。禁出入。小人懇請大汗發(fā)天兵至遵化,救萬民于水火之中。”

他叫韓書桓,乃是韓家旁系,執(zhí)掌商事。今年三十二歲,家中有婦孺。

而遵化城中早就大量的明軍入駐。軍紀(jì)很差。現(xiàn)在城中禁止出入,這令他充滿著擔(dān)憂。

而方才范學(xué)士提醒了他一點,不許自稱“奴才”。他還不是后金大汗的奴才。

黃臺極胖臉上的眼睛看了看此人,“本汗知道了。”揮揮手,讓人將此人帶走,詢問范文程:“范學(xué)士以為如何?”

范文程恭敬的跪下道:“大汗自有計較,臣附議。”

黃臺極就笑起來,“哈哈!”笑聲非常的自信!

此次他率大軍前來,既然已經(jīng)攻下喜峰口、大安口,當(dāng)然是要繼續(xù)向西攻擊遵化,薊州,三河,通州,繼而至明國京師!

當(dāng)年他的父汗都沒有來過的地方。他最遠(yuǎn)也只到過沈陽的遼東總兵府。

既然大軍前來,區(qū)區(qū)內(nèi)間失效,算的上軍情,但又如何關(guān)大局?

他當(dāng)然不會往東攻擊,試圖攻破山海關(guān)!那是費力不討好的事。只宜用偏師。這次來大明的任務(wù)是很明確的:搶!搶!搶!

第二天一早,黃臺極的軍令就傳出。后金六萬大軍迅速的行動起來。

從大安口,在戰(zhàn)術(shù)要攻打的第一座城池便是遵化。而從喜峰口南下,要攻打的城池便是薊鎮(zhèn)總兵所在的三屯營。

從地理上看,三屯營位于一個三叉路口,背靠景忠山。西通遵化、京師,北接承德。往東是遷安、盧龍。當(dāng)年戚少保便在這里駐守十六年。修建三屯營城,使之成為軍事重鎮(zhèn)!

區(qū)區(qū)幾十里,在騎兵的行程之中不過半個小時,三屯營近萬兵馬,上至將領(lǐng),下至小卒早就驚慌失措。昨天晚上后金的斥候網(wǎng)就已經(jīng)將三屯營四周覆蓋。

換言之,薊鎮(zhèn)總兵朱彥國此時還有“突圍”的選擇。單單是十幾騎、幾十騎可攔不住他五六百的家丁。但是,很遺憾,天子早就在明旨發(fā)出:京畿地區(qū),各官員守土有責(zé)。

邸報上早早的就刊發(fā)。

這本來就是大明兩百年來的規(guī)矩,現(xiàn)在只是重申一遍而已。實在是薩爾滸之戰(zhàn)后,明軍死戰(zhàn)者有之,但望奴而逃者更多。

城中總兵府,副總兵朱來同急匆匆的而來,在府中正堂里急匆匆的問道:“朱大人,建奴的前鋒數(shù)百人已經(jīng)到城下,你現(xiàn)在作何打算?軍中已無戰(zhàn)心。”

今年遵化營兵有一次聲勢浩大的鬧餉,順天巡撫王應(yīng)豸以牟餉激變論死。

而鬧餉的原因是:南兵每月有餉一兩五錢,本色米五斗,北軍每月止有米一石折銀一兩,家丁每月有銀二兩三錢五分。這已經(jīng)是分配不公。

然而,就這樣還欠餉數(shù)月。因此,諸營兵絕望,聞風(fēng)索餉,二月初八日齊集于遵化西門外,伐木立寨,上書“赤心報國,饑軍設(shè)糧”八字,圍毆軍民,地方大亂。

鬧餉結(jié)束后,處死者無數(shù)。

當(dāng)時,三屯營這邊亦有營兵參加。兩地相距本來就不遠(yuǎn)。現(xiàn)在建奴打來了,昨日便有喜峰口的潰兵帶來消息。

東奴如此兇悍,遠(yuǎn)勝韃子。

皇帝老兒不給餉銀,還想要他們賣命?做夢去吧!

朱彥國四十多歲的年紀(jì),臉上風(fēng)霜留下痕跡,戎馬生涯總是苦的!特別是三屯營這邊關(guān)。此時愁眉不展的坐在椅中,嘆道:“唯死而已。”

“告辭!”朱來同很干脆的轉(zhuǎn)身就走。

朱彥國勃然大怒,站起來道:“你…”但根本就喊不住副將朱來同。喊來親兵,“將那些逃跑的將領(lǐng)名單找來。”

“是,大人。”

朱彥國帶著十幾個親兵從總兵府里出來,眼見著便是滿大街的百姓、軍兵亂竄,紛紛拖家?guī)Э诘耐峭馓尤ァK拿娉情T早在他的命令下打開。

有的人將孩子挑在籮筐里,有的人扶著老人,有的人用板車拖著一點破爛家當(dāng)。一個個神色驚惶。想快又快不起來。東奴屠城無數(shù),還會把漢人抓去做奴隸。這些事情早就傳遍天下。

“本官守土有責(zé),不能讓闔城百姓陪葬!”朱彥國滿心的無力感,喜峰口敗得太快啊!他這里想要疏散百姓都不可能,也不知道有幾人最終能逃脫建奴的殺戮、搜捕、奴役。

朱彥國對家丁首領(lǐng)、千戶朱繼軍道:“你去將本官府中的財物、家資給家丁、將士們分掉。若感念本官恩情,便去殺奴!”

朱繼軍和朱彥國情若父子,他這個家丁首領(lǐng)連姓氏都改掉,這不是對祖宗不孝,而是這在吃人的世道下,總兵大人對他有再造之恩啊!這時淚如雨下,跪地叩頭三下,說道:“大人,我這就去。還望大人保重!”

朱彥國點點頭,眼睛紅紅的。在城中的通衢之地,目送著自己的家丁首領(lǐng)遠(yuǎn)去。

“大人,這是各營逃跑將領(lǐng)的名單。”

朱彥國心中知道三屯營不可能擋得住建奴數(shù)萬大軍的兵鋒,他沒有守的欲望。而是開城讓百姓、士卒家眷離開。但各級將官守土有責(zé),豈能逃跑?他心中又異常的氣憤,怒聲道:“拿過來給我!”

取過筆墨,朱彥國在通衢大街的墻壁上,用大字寫道:“薊鎮(zhèn)棄城者:副總兵朱來同…”寫到千戶官時,遠(yuǎn)遠(yuǎn)看著大街上已經(jīng)有建奴殺來。將筆往地上一丟,帶著最后跟在他身旁的一個親兵回府。

此時的總兵府中已經(jīng)空無一人。到后院里,他的老妻張氏正等著,行了一個福禮,眼中帶著淚花,“老爺!”

朱彥國嘆道:“今日要對不起你。城池已破,我夫妻二人合該命當(dāng)絕于此地。”

張氏哭中帶笑,說道:“當(dāng)日和老爺成親,誓言說,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今日遂了心愿,妾身怎么會怪老爺?”

朱彥國握著老妻的手,心中的情緒再也忍不住,淚流滿臉,對著老妻作揖一拜。

兩人牽著手一起走到臥室里,上吊自殺,同赴黃泉!

且說朱繼軍分了自家總兵的家產(chǎn),約莫一萬多兩銀子,帶著麾下兩百多家丁從軍營里殺出來,迎頭正碰著一隊東奴正在殺人、搶女人。

一名男子正在跪地求饒,“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投降。投降!”他身旁有一個板車,上面一個女人正被一名金錢鼠尾的真奴壓著侮辱。她神情恐懼,哭泣著。

被那為首的分得拔什庫一把提起來,嘴里的胡語不知道說得是什么,臉上帶著獰笑,手中的虎槍一槍捅在男子的心臟上。然后如同破布一樣扔掉。一雙如同野獸般的眼睛看向率部而來的朱繼軍。

“殺!”朱繼軍看得睚眥欲裂,身為一個男兒,怎么能看到同族同國的女子被侮辱而沒有任何的憤怒呢?這是一個人應(yīng)有的情緒!大喝一聲,帶著麾下的總兵家丁沖了上去。

“嗤嗤。”

刀刀入肉的聲音頓時傳來。

利刃刺到身體中,那種冰冷的寒意會給人帶來莫大的恐懼。后世有研究,人本身就畏懼冷兵器。因為在排槍擊斃的時代,結(jié)束戰(zhàn)斗的往往是排槍后的白刃戰(zhàn)!

朱繼軍看那奴,頭戴鐵盔,身上穿著銀光鐵甲,背后背著一桿鑲白旗,手拿長槍。雖然全副武裝,但身形卻并不呆滯。

朱繼軍避開一個馬甲的半月長柄斧,手中大刀往那馬甲喉嚨里一戳,看也沒看戰(zhàn)果,跟著一個滑步,架住了那分得拔什庫的虎槍。

滋滋。

兩人的武器發(fā)出刺耳的聲音。跟著兩人各自踹出一腳。正好碰到。

這時,朱繼軍的左腿上從后面挨了一下,疼得他回頭側(cè)身。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親兵在短時間已經(jīng)被殺的干凈。滿地有同袍的尸體,也有這些狗奴的尸體。

但是,以他為首的一個鋒矢陣形確實被截斷,剩下的明軍已經(jīng)一哄而散向后逃跑。他則是被圍住。

那分得拔什庫“嗬嗬”獰笑著,慢慢走近。

朱繼軍心里只能嘆口氣。他為總兵家丁的首領(lǐng),豈能沒有武藝在身?以200余家丁要殺這不到一百的東奴怎么殺不死?奈何他們沒有戰(zhàn)心!

“殺奴!”朱繼軍爆喝一聲,手中長刀猛的往那奴砍去,不出意外被架住,但他左手從身上摸出一把鐵錘,恨恨的砸在那奴的腰間,跟著一刀往那奴面上一送,刀尖入腦,將那“嗬嗬”的獰笑聲掐斷。

但…

圍過來的后金兵用長桿挑刀、鐵槍將朱繼軍戳翻在地。

朱繼軍感覺到自身的意識在潰散,心中不甘啊!聽他指揮,這些如野獸般的東奴狗,怎么就殺不了?臨死前,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吼:“殺奴!”

崇禎二年,十月二十七日,三屯營失守。

假使我們不去打仗,敵人用刺刀殺死了我們,還要用手指著我們骨頭說:“看,這是奴隸!”

——田間。

九悟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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