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是不會說話的。

所以這慘痛的哀嚎，在小巷中顯得格外怪異。

陳十三松開了腰間的麻布幾袋，伸手一甩，一柄左輪樣貌，9mm口徑的火槍便拿在了手上。

李子虎面色嚴謹，雙手插在了外套兜里。

下水道的哀嚎很快止住了，寂靜無聲。

陳十三捏著槍，走到了下水道前，李子虎一直跟在他身后，俏麗的面容不曾放松過。

她是第一次處理妖物事件，更為緊張。

陳十三蹲下，敲了敲井蓋，禮貌的問道。

“有人嗎？”

沒有回答，也本來就不該有回答。

李子虎皺眉，不知道陳十三到底想干嘛。

陳十三起身，朝李子虎笑道：“既然沒人，那咱們就回去吧。”

“可這里面明明有聲音。”李子虎不解。

“也有可能是幻聽，對……”陳十三忽然轉身，在李子虎還沒反應過來時，用前腳一踏，借力之下，極為輕易地掀開井蓋，手中火槍死死的指著下面。

陳十三眼神虛起，正在瞄準。

但里面真的空無一物。

陳十三撇了撇嘴，“沒陰到。”

但他手中的火槍未曾放下，依舊指著黑漆漆的下水道口子。

李子虎這才明白陳十三的用意，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就不能和我提前說一下嘛，我還以為真要走呢。”

“這下水道都開始唱歌了，怎么可能走。”陳十三回道，又接著稀疏的光線，朝下水道里邊打量。

“魚鱗。”陳十三說道。

“什么？”李子虎不解，上前順著陳十三的目光看去，在稀疏光線的照耀下，有著一大片帶血的魚鱗。

魚鱗正常，帶血的魚鱗也正常。

但出現在下水道內的這里就不正常了。

李子虎皺著柳葉眉頭，櫻桃小嘴崛起，“什么妖物，有頭緒嗎？”

“有點想法。”陳十三回道。

“什么？”

“可能是下氺道的美人魚。”

“……”

李子虎皺眉，“能不能靠譜點。”

陳十三點頭，然后指著下水道說道：“我下去看看，你在這等我就行了。”

李子虎搖頭，“我陪你一起下去，兩個人有照應。”

陳十三也不阻攔了，隨便她吧。

李子虎脫掉了外套，露出白襯衫包裹的姣好身姿，將外套兜里的手機與一個白色袋子放在了褲兜里。

陳十三已經鉆進了下水道，李子虎緊隨其后。

昏黑的下水道真是極佳的藏身處，密不透風，帶著些許惡臭，估計是沒有人想下來的。

“要是我小時候捉迷藏躲這里邊，他們應該都找不到我。”陳十三走在前邊，感嘆一聲。

李子虎本來嚴肅緊張的神情在陳十三這一句話下瞬間破功，忍不住吐槽一句。

“你要真躲下水道里邊，找你的就不是小伙伴了，得是巡捕才行。”

陳十三前行的步伐忽然一頓，彎腰在地上撿起了什么東西。

李子虎神情一凝，打量過去，陳十三手上拿的是一縷發絲。

下水道里出現發絲并不奇怪，居民淋浴是有可能將發絲沖入下水道中。

奇怪的是，這縷發絲是干的，只有一點點水漬在其上。

這肯定不是順著管道一路沖下來的發絲。

陳十三捏穩了手中槍械，面色略微警惕起來，繼續朝前探索。

可惜并沒有發現了。

他倆最終在一處公廁的井蓋處爬了出來，引來了路人的圍觀打量。

李子虎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在陳十三身后，不敢露臉。

陳十三甩了甩手，“瞅什么瞅，正在辦案呢，沒偷你家大便。”

陳十三這么一說，李子虎就更不好意思抬頭了，俏麗面容有些羞紅，實在沒想到自己鉆下水道出來后，會被一群人圍觀。

陳十三就沒想這么多了，拿著撿起的鱗片與發絲仔細打量一下，片刻后，他神情忽然一頓，整個身子迅速動了起來，極快的朝酒樓趕了回去。

他想到了一件事。

酒樓的排水渠之間也有這種帶著血跡鱗片，就連形狀都相差不多。

陳十三原先看了一眼，卻沒在意，主要是那排水渠太小，也沒動過的痕跡，且酒樓后廚出現帶血的鱗片也很正常。

但現在不正常了，因為那里的鱗片和下水道之中的太像了，就連其上彎折的刀痕都是那么相似。

陳十三的記憶很好，所以他在片刻間就想到了，想到了妖物會重新回到酒樓的可能。

因為酒樓有水運靈氣。

陳十三思考之間，忽然撇眼朝身后望去，李子虎正跟在他身后，絲毫沒有落下的跡象。

陳十三眼神流轉一下，大概知道了李子虎的境界不弱于自己，甚至比自己要強。

這也正常，一個大家族的嫡女，怎么著也得比自己這個半靈根的廢物來得強啊。

如今當陳十三的助理，也就是上邊的人覺得陳十三這里安全而已，先給李子虎堆疊資歷。

之后李子虎要走上的道路，就不是陳十三能想象的了，應該會是平步青云吧。

陳十三想著，已經到了酒樓處。

他快步走入后廚，只有李子虎跟在他身后，腳步壓得很輕。

當陳十三開門時，排水渠莫名傳來一陣響動，隨后迅速寂靜。

陳十三直接上前，將排水渠蓋子掀開，根本沒帶怕的，拎著火槍便是伸手探去，然后扣動扳機。

“嘣。”

一聲槍響。

排水渠里邊傳來一聲哀嚎，卻很快止住，隨著一陣翻騰聲消失不見。

陳十三朝其內探頭看去，昏暗光線中只看得到一片血跡。

“沒打死。”陳十三搖頭。

李子虎在一旁看得有些心驚膽顫，忍不住詢問道：“你降妖都是……都是這么直接的嗎？”

陳十三敢直接伸手下去，來上這么一槍，確實把李子虎嚇住了，她怕一個不小心，陳十三的手就會斷在排水渠里邊。

陳十三無所謂的一笑，“一槍的事而已。”

“要是一槍沒解決怎么辦？”李子虎反問。

陳十三打量向排水渠，將手掌火槍放回腰間口袋里，“很簡單……”

“再來一槍就行了。”

“要是你的手先斷了怎么辦？”李子虎皺眉繼續問道。

“不可能。”陳十三搖頭，然后看向李子虎，臉上揚起前所未有的自信笑容，說道。

“永遠都是我的槍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