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三脫掉了外套，將老舊收音機調到《仙俠金曲》上，準備睡覺了。

悠揚的劍鳴聲，隨著一句驚慌女聲的“師兄，不要呀！”拉開了曲調序幕。

陳十三放緩了身體，使得自己在床上更漸輕盈，他不想再重復做那個怪夢了。

一個伴隨了他十幾年的怪夢。

在夢中滿是霧靄，朦朧一片，看不清遠處，更走不完，所以整片空間就是無窮。

只有一本書一直立在他跟前。

一切都像是真實。

就和現在一樣。

“嗯？！”

陳十三忽然挑眉，意識到他又開始做這個怪夢了。

眼前的書籍不厚，瞧著只有幾頁而已，版刻的名字已經被陳十三熟記，四個字而已。

《仙子在上》

陳十三歪了歪腦袋，實在無奈，只好像是往常一樣嘗試翻動書籍。

封面閃爍金光，璀璨一下，便很快閃過，露出了第一頁的內容。

陳十三稍微愣了一下，這是他十余年來第一次翻開此書。

首頁寫了一段話，不長，陳十三低聲念了出來。

“求的仙子芳心，尋得無上大道。”

下方還有一道小字。

“情感的力量是無窮的。”

陳十三撓了撓頭，他怎么懂這些，他情感波動本來就比常人少一半。

陳十三還想翻動書籍，但卻像以前一樣，無論如何都翻不動了，不管他如何發力，書籍都紋絲不動。

整個地方也真實的不像夢境。

陳十三在小時候將此事給師父說過，當時師父面色一怔，隨后告訴陳十三不要將此事外傳，繞是你師妹都不要告訴。

陳十三原本以為師父知道些什么，后來再談及時，師父神情嚴肅道。

“你本來就不正常了，要是再不正常的話，就要被嘉興王朝的大修士捉去搜魂了，之后即使沒死，也是白癡的下場?！?/p>

陳十三點頭，“確實如此?！?/p>

至此他從未談過此事，不過如今有了異變，倒是讓陳十三有些意外，覺得這夢境至少沒這么無聊，還可以翻書玩。

灰色的霧靄涌動，像是大霧一般，很快朦朧了陳十三的視野。

他再睜眼時，就是刺目的陽光了。

道觀門口傳來了響亮的敲門聲。

陳十三穿上衣物，將火槍別在腰間，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早上敲他家的門。

他一把拉開門栓，入眼處先是一雙高挑的美腿，順著姣好身姿往上，則是李子虎凌厲的眸子。

陳十三皺眉，“干嘛？”

李子虎一把抓住陳十三的臂膀，“走，該上班了。”

陳十三右手臂膀突然詭異一扭，在李子虎詫異眼神中滑了出來，身影朝道觀內走回，擺手道。

“我去準備一下，等我兩分鐘。”

李子虎輕“哼”了一下，雙手抱胸，一腳踢在門口的石子上，將其踹飛，然后就這么輕晃著腳，等待了起來。

用時兩分半。

陳十三出來了，略長的頭發被他綁了一個小辮子，收束一下，瞧著沒之前那么邋遢了，手上還拿著一件灰白外套，朝著李子虎一遞。

“你的。”

李子虎美眸詫異一下，沒想到陳十三還幫她把衣服拿了回來，不過她指了指自己的黃色皮質夾克。

“我穿了?！?/p>

總不可能穿兩件吧。

陳十三也不多話，一邊把灰白外套往自己身上穿，一邊朝山下走去。

李子虎先是一愣，然后臉色微微一紅，快步跟上陳十三，有些抱怨道。

“你怎么說也不說一聲就穿呀？”

“你要穿嗎？”陳十三問道。

李子虎搖頭，“不用?！?/p>

“那就只有我穿了呀?！?/p>

“可你得問問我吧？”李子虎臉色有些微微紅潤。

“問什么？”

“衣服呀?！?/p>

陳十三有些微微一愣，然后低頭，朝灰白外套禮貌的輕聲問道。

“你好，你愿意讓我穿嘛，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哦?！?/p>

等待片刻，無言。

陳十三朝著李子虎點頭，“衣服是愿意的?！?/p>

李子虎咬著牙，“可這是我的衣服呀。”

陳十三停頓一下，思索片刻，朝李子虎問道。

“那你愿意讓我穿嗎？”

“滾！”

李子虎氣鼓鼓的跟在陳十三身后，覺得這人真沒個正形，一定是故意這么調戲她。

陳十三在前邊低頭思索，覺得剛才自己的言行是有些不對，老子既然穿都穿上了，還和她說這么多干嗎？

她又穿不了，又帶不上的。

陳十三低頭嗅了嗅。

嗯，還有點香。

此番動作又引得身后的李子虎面色一紅，忍不住喊道一聲。

“不準聞?！?/p>

陳十三將腦袋一抬，又繼續晃晃悠悠走他的路。

兩人今日要去的地方，還是下水道，不過不是入口，是出口。

在江河湖畔的出口，地勢有些偏僻，導致行人不多，這也是陳十三覺得妖物很可能會出現的地段。

路途有些遠，要上山走小路，所以車輛是用不上的。

李子虎跟在后邊，看著陳十三耳畔不斷晃悠的小辮子，問道一聲。

“你還會編辮子嗎？”

“略懂一二?！?/p>

李子虎皺眉，“上次問你會不會劍，你也是這么說的。”

“你自己理解一下嘛?！标愂氐?。

李子虎俏麗眉頭一撇，“我可理解不了?！?/p>

“愚笨。”陳十三評價一句，然后在李子虎的白眼中停住腳步，到目的地了。

眼前的湖面寬闊，匯成了一道河流，按照《地理志異》來看的的話，應該是流向北方，匯入淮水，朝北海而去。

下水道出口朝著湖水排泄臟污。

陳十三沿著周邊看了一眼，從懷中拿出一個銅錢，在手指上隨意翻滾著。

李子虎瞧著陳十三手中銅錢，忽得想到一種可能，詫異問道：“勘測？”

“古典派二求一的小術法而已?！?/p>

陳十三將手中銅錢忽得朝天上一甩，口中念叨一聲。

“此地有無妖？”

銅錢在陽光下忽得閃耀，然后一凝，只有一瞬的時間而已，然后迅猛下落。

“啪?！?/p>

銅錢被陳十三接到手上，“正面有，反面無?！?/p>

李子虎表情微微驚訝，“沒想到你還會這個?！?/p>

勘測天機的術法，都是古典派天師一脈才會做得術法，其余修士修行此法的少之又少，主要是會遭受天譴，降低修行速度不說，最慘的甚至會直接將靈根削至一半，再無晉階可能。

“書上講過?！标愂f著，然后將捂著的硬幣緩緩揭開，露出其中的面目。

李子虎緊張的看著。

陳十三忽然問道。

“那個……你會看老式銅錢的正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