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面前這個一身油漬的廚師當年也曾經在江湖上有過名號。

估計現在很多江湖傳聞里還有他的名字，只不過都是一些負面的吧。

他是素素的師兄，而素素是華東正的女人。

他對素素的感情很奇特，像父親又像哥哥。

當年他把素素交給華東正，華東正曾經保證一輩子不會讓素素受委屈。

但華東正失言了，素素死了。

素素長得不算太漂亮，比起綰綰他們來說只能算是一個清秀的女孩子。

可在鬼面軍，別人都稱呼她為素素姐，或者素媽。

結婚素姐幫忙準備彩禮，受傷素姐幫忙治療，甚至衣服破了素姐都會幫忙縫縫補補。

鬼面軍都敢和華東正打趣，甚至調侃，但面對素素，都是畢恭畢敬的。

不能在想了，華東正將臉輕輕的抬起來，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其實華東正知道老廚子更加的傷心，自己和素素在一起才幾年，可老廚子帶了素素十幾年。

但老廚子從來沒有抱怨過華東正，一句話沒有，這讓華東正更加的愧疚。

好在現在知道了一些線索。

兩個人并沒有多說話，而是一杯接著一杯的飲酒。

這酒不好，卻夠烈。

華東正終于開口，將自己的懷疑和線索全都告訴給了老廚子。

他知道，這個世界他唯一能信任的也許就只有老廚子和小刀。

啞叔算不上。

老廚子自然知道二十四節氣的厲害，何況身后還有春夏秋冬這四位。

但他不怕。

“為什么不找你以前的兄弟，你知道的，鬼面軍剩下的那些兄弟有一部分都混的不錯，你要是站出來，一呼百應的！”

是啊，為什么不呢，華東正不知道，他活著的信息鬼面軍沒有幾個人知道，如果他出面，事半功倍。

他不敢，當年素素藏身的地方那么隱蔽，怎么會被人找到。

素素的功夫不弱的，能殺她的也就寥寥幾人。

華東正沒說什么，只是端起杯，一飲而盡。

透過門板看著外面，夕陽西下。

這大同府華東正太熟悉了，當年這里是鬼面軍的駐地。

一草一木他都沒有忘記。

想了許久，華東正突然問道，

“那個小孩怎么回事？身上的味道不對！”

老廚子吃著羊肉，滿不在乎的說道，

“雜種是條狗，風間司的鬣狗，聞著味道過來的。”

風間司，朝廷的密諜組織，內查百官，百姓，外查情報。

成立時本是好意，但現在卻早就變了味道。

華東正笑呵呵的說道：“看來你這里的羊肉太好吃了，風間司都來了！”

老廚子無奈的點點頭，

“好在風間司不知道我和素素是師兄妹，他們只知道我原來的身份，現在好了，冰神仙也來我這里。”

華東正眼中有些殺機，當初自己誤殺了皇太后，是誤殺嗎？

官家輕輕的一推，恰巧將皇太后推到自己的劍下，其實華東正可以收劍，但他看到官家的眼神，他沒有收劍。

這些年，華東正的名字一直在通緝榜上，但他與官家有了默契，互相不打擾罷了。

這風間司卻一直緊追不放，看來需要一點教訓了。

老廚子很好奇，二人之間也無需有什么隱瞞。

“你到底打算怎么辦！”

華東正不假思索的說，

“現在江湖上太安靜，我已經灑了一些油，就看誰幫我把這把火點燃了。”

老廚子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緩緩的說道，

“火中取粟，那樣你會很危險的，我站出來吧。”

華東正搖著頭，素素是他的女人，

“老廚子你和小刀在暗處，我和啞叔在明處。”

老廚子還是有些擔心，不過他擔心的不是華東正，而是這個江湖。

華東正是個什么人，他心里比誰都清楚。

打仗的時候，華東正可以說是一個沒有人性的家伙，當然這個沒有人性是對待敵人。

素素也曾經說過，不要讓華東正陷入絕望，他這個人性格有些偏激，容易走入極端。

當年鬼面軍跨越荒漠，殺入突厥。

在史書上也許就是寥寥幾筆，可沒人知道，鬼面軍走過的地方，沒留下一個活口。

即使到了現在，在突厥的土地上面，鬼面將軍都是一個禁忌的詞語。

那一仗讓突厥硬生生的斷絕了一代人，如果不是因為大周內訌，突厥也許就不復存在。

那時的華東正不喜歡笑，可真的要是笑起來，如同孩子般天真，讓看到的人都會和他一起而喜悅。

可現在的華東正比自己認識的時候，臉上多了幾分笑意，但這個笑意讓了解他的人不寒而栗。

現在的華東正內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經沒人知道了。

到時候，江湖會死多少人，沒人敢保證。

而且，華東正到底有多少后手，更沒人清楚。

老廚子似乎看到了江湖上橫尸遍野的景象

華東正喝了最后的一杯酒，仔細的考慮著下一步的行動。

冰神仙，那可是個嗜殺中人，殺一個雜種，需要理由嗎，也許還能讓激怒風間司。

而且自己的行蹤已經泄露出來，有些人也該來著自己了吧。

風間司，二十四節氣，甚至還有那朵梅花。

只有憤怒，才會讓這群鬣狗們失去理智。

鬣狗是最冷靜的，他們恃強凌弱，喜歡腐肉。

只有失去理智的時候，才能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老廚子還是吃著那已經脫骨的羊肉，滿臉都是油污。

“用不用我出手！”

華東正搖搖頭，他與老廚子的武功套路不一樣，對手能分辨出來。

“丑時，城隍廟！不用我帶你去吧。”

老廚子調侃的問道。

華東正笑了，這當然不用，就算是六年過去了，這里他也不會忘記。

他并沒有在這里留宿，反而是找了一家最豪華的客棧，并且包下了最好的一套屋子。

老廚子的身份已經泄露，其實這樣也不是壞事。

最起碼沒有人會想到，當年的那頭獅子會和鬼面軍有關系。

挑明了身份，反而更加適合隱藏。

現在看小刀那邊的了，華東正其實最擔心的小刀。

他的心智有些不成熟，千萬要按照自己的安排行事，不要貿然出手。

還是打一套太極吧，只有在太極中思維才是最冷靜的。

自己原本的那些功夫，實在是有些過于狂暴，不利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