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年也懶得管別人怎么看。
他將幾個包裝袋擱在客廳中央的桌子上，隨后推開了小紅的臥室。
這種合租的房子，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想聊點私密點的事兒只能進房間。
小紅很自覺地跟了進來。
只是此時的她臉上妝早花了，也沒了以往占王多年便宜的小心思，反而惴惴不安的攆著手指，像一個做錯了事等待責罰的小學生。
小紅租的是一間主臥，里面面積大約20平方米，一張大床擱在中間占據了三分之一的空間。
門旁邊是一個衣柜，床對面則擺放著一個收妝臺，最里面還有一個書桌，書桌上零零碎碎的堆了不少東西。
王多年也沒有多少獵奇的心思，只是掃了一眼很快收回眼神。
房屋里面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他將房門關上后坐在床沿一角，不客氣的責問道：“你上次不是說洗手不干了嗎？怎么他又找上門來？”
小紅兩只手合在一起，低著頭一聲不吭，只是擰得更緊了。
王多年有種被人直接無視的感覺，他點了點頭，直接起身準備走人，“你不說是吧？你想賣就繼續賣吧，以后我不會在過問一句。”
“小年子別走！”
“求你了！”
小紅一轉身拼命拉住王多年胳膊，剛剛止住的淚水又落了出來。
“我上次和你說完后，真的沒接客了，我花錢報了一個演戲培訓班，又報了一個塑造體型的短期培訓班。”
小紅斷斷續續的說著。
王多年可不是那種被人一句話就能忽悠的小孩子，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來橫店闖蕩了一年，錢沒掙到，各種嘴臉和人間冷暖可算是領悟了一個通透。
“那他怎么親自找上門來？”
像這種買賣，都講究一個你情我愿，再說這小巷子里面的暗娼也不止小紅一個，你都洗手不干了，人家還對你念念不忘？
王多年打死不信。
嫖客和婊子之間，還能玩出感情來？
“我……我微信群還留著。”
小紅支支吾吾的解釋了一句。
“什么微信群？”
王多年有些不解。
“就是這個微信群……”
小紅掏出自己手機，登上微信，將手機遞了過來。
好嘛，王多年接過一看，直接驚呆了眼球。
——租客群
他點開這個租客群瞅了一眼，里面正好有幾個老司機在交流經驗。
老司機1號：“西邊巷子里面上了一批新茶，有一個小妹妹不錯，據說還是個5線小明星，就是收費有點貴。”
老司機2號：“真的假的，我不相信還有小明星做這個？”
老司機3號：“你別聽他瞎吹，在劇組演過一次龍套就成了小明星？這明星也太廉價了。”
老司機1號：“我騙你干嘛？人家就是這么說的，還將她演戲時的古裝照片給我看過，真是一個小明星。”
老司機3號：“你就直接說一次多少，活兒怎樣！”
老司機1號：“就是價錢有點小貴，一次500，包夜1000.”
老司機2號和3號同時發出一組嘴巴里面塞滿了小籠包的表情圖。
茉莉香茶：“幾位小哥哥，什么時候過來玩啊，小妹妹這里虛位以待。”
……
王多年點開成員列表，很快就在里面找到了小紅的微信，昵稱冰紅茶，不過那圖片用的是她真人的半身照，王多年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將手機還給小紅，“那人就是通過這個群找上你的？”
小紅期期艾艾的回道：“也不是，我之前有個小群，里面都是我的一些老顧客，后來我不是洗手不干了嗎，那個小群就解散了，但是這個大群我還沒退。”
“我這幾天報了2個班，一下子花出去好幾萬，原本是打算把所有群都退了的，但這個群里面人多，資源比較好，進群一次還要交100塊錢紅包，就沒舍得。”
王多年頓時咧了咧嘴，感到一陣牙疼。
還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
“那你現在將所有群都退了，趁現在入行不深，退出來還來得及。”
“好吧，聽你的！”
小紅拿著手機一頓操作，末了又將微信界面遞給王多年檢查。
后者也沒了興趣，揮了揮手打算走人。
“小年子，你不是跟著一個姓王的群頭嗎？你能幫我問問嗎，看看他那邊有沒有適合我的龍套。”
瞅見小紅目光中滿是期盼。
王多年心中一軟，“行，我替你找王哥打一聲招呼，三個月內肯定會幫你介紹一單活兒。”
“我先走了。”
“小年子，我買了2個西瓜，一個人也吃不下，分你一個，算是謝謝你今天替我解圍。”
王多年點了點頭。
他之所以沒將自己投資公司的事兒說出來，主要是因為那系統太坑爹，必須要投資巨虧的項目才能拿到獎金。
演這種巨虧的劇本豈不是在害人？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第一個項目不需要女演員，至于第二個項目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確定，必須等第一個項目結果出來后，獎勵結算完才知道。
沒把握的事兒別輕易答應人。
答應了最好能做到。
3個月的話，系統獎勵肯定結算了，第二個項目也出來了，真不行，回頭去找王哥幫她介紹幾單群演的活兒也不是什么難事。
客廳中，王多年在方便袋中選了一個體積稍小一點的西瓜抱著準備走人。
沒想到身后的房門突然開了，之前在客廳看電視的那個男性租客又出現在王多年面前。
他手上捏著一包紅山茶香煙，分出一根遞給王多年，面色猥瑣的小聲問道：“這就完事了？還沒5分鐘呢？哥們你年紀輕輕，腎功能不行啊！”
“你能不能對我透露一下，為什么她一直不喜歡叫啊，我在這里也住了有2個月了，就沒聽過她的叫船聲，你說奇怪不奇怪？”
王多年面無表情的瞪了他一眼，張嘴吐出三個字，“有毛病！”
“喂，你這人咋罵人呢？”
身后傳來猥瑣男的叫屈聲。
小院中，王多年抬頭望了望天，站在原地愣了愣神，他之所以幾次三番勸小紅從良，讓她重新將丟棄的夢想撿起來，除了鄰居和朋友這層淺薄的關系外。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他們或許是同一種人吧，都是飄在橫店毫無根基的底層撲街龍套，卻揣著同一個明星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