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三的笑容瞬間凝固，這特么的，劉明翰就是一個鐵公雞，跟著他能有什么前途，五毛還要找回去。

“現(xiàn)在就給你，不用找了。”接過錢后，牛老三不顧形象的把布鞋脫了，翻出一塊錢，捏著鼻子，遞給劉明翰。

劉明翰臉色青紅轉(zhuǎn)變，但他沒有做錯，賬該怎么算，就怎么算，這是原則，尤其是公家的事，更是如此。

牛老三脫鞋后，整個屋里充斥著一股臭腳丫子味兒。

這飯怕是沒法吃了，好在，劉明翰和崔昌討論問題時，他倆吃了個半飽兒。既然已經(jīng)說清楚了，那就該散場了。

“我吃飽喝足，感謝劉支書的款待。”說著，崔暉站了起來：“你們慢慢吃，我家美麗一個人在家，我得先回去了。”說完，他就推著自行車走了。

牛老三也連忙站起來：“你們慢吃，我也先回去了。”

崔昌點點頭，攤牌后，他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輕松，或者說，他把名利看的比較淡。

“等等，你明天來吧，進了村企，你家里人也跟著沾光。”劉明翰叫住牛老三說道。

牛老三心想：老子煙草局都待過，也沒覺得有什么光，糊弄老子拉板車，沒門！

他笑道：“我人懶，事兒多，再說，這么大的事，我回去給我媳婦商量一下。”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呃……

“你看他們都一個個的，神氣什么，難道大官莊的未來靠他們。”劉明翰見牛老三不買自己的賬，也來了火氣，罵道。

“年輕人，考慮不周全，他不愿做，你就再找人便是。”崔昌摸出一根煙點上，牛老三拒絕劉明翰，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舒坦。

牛老三的做法非常解氣，劉明翰剛腹自用，他的做法就是不得人心的孤家寡人。

崔昌以退為進，認定，劉明翰一定會求他出山。

兩人各懷心事，酒喝的索然無味，也就早早得散場了。

想起養(yǎng)雞的事兒，崔昌沒有回家，想和崔暉商量下具體怎么操作，就去了崔暉家。

其實，他都懷疑崔暉懂不懂養(yǎng)雞，因為他家也沒有幾只雞，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兄弟，誰不了解誰？

崔暉前腳剛走，牛老三就跟上了。

“暉叔，等等我。”牛老三看著黑影喊道。

“被糖衣炮彈打垮了，來當說客，回頭告訴劉明翰，我不會跟他合作。”劉明翰過河拆橋，崔暉十分氣憤。

“暉叔，我牛老三好歹也是你的半個徒弟，怎么會做出欺師滅祖的事。”牛老三嚴肅而認真道。他從兜里摸出十塊錢，遞給崔暉：“這是提成的十塊錢。”

“錢你就拿著吧，跟著我，也幾天沒進糧了。”崔暉搖頭，沒有去接。

“這怎么好，今天我什么也沒干，我們還是分了吧，這樣我心里過得去。”牛老三堅持道。

兩人邊走邊說，到了家門口，就和牛老三各自回家了。

“老三。”

崔暉剛進家門，就聽到喊聲。他把自行車，推到屋里，對著門外喊道：“大哥進來吧！”

“不了，我說幾句就走。”崔昌就是想探探崔暉的底，聽句實話，這養(yǎng)雞到底靠不靠譜。

崔昌不進來，崔暉只好走出去，他先開口問道：“大哥，項目就這么轉(zhuǎn)手，你怎么想的。”

“都是村里的項目，不管誰做，都一樣。”崔昌苦澀道。

“還有呢？”崔暉又問。

崔昌笑著說：“什么都瞞不過你，劉明翰剛腹自用，銷售不是強項，要不了多久，就會扛不住壓力。”

“然后，請你出山。”崔暉嘲笑道：“大哥，你太小看劉明翰了，他寧可廠黃了，也不會來求你的。”

“算了，都已經(jīng)這樣了。我們就好好養(yǎng)雞吧，做出對村民更實惠的實事來，一樣有功勞的嗎？”

崔昌搖頭苦笑：“我就是想問，你對養(yǎng)雞了解多少，有沒有信心。”

“放心！有二嫂幫著孵化雞種，很快就雞鴨成群了。”崔暉信心滿滿。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崔昌若有所思，也就沒有多停留。

崔昌走后。

崔暉頂好柵欄，回到屋里就被張美麗盯上，她問道：“怎么回事？劉明翰過河拆橋？把你們兄弟倆給耍了？”

“沒有得事兒，他耍我們兄弟，就他那智商，還嫩點。”崔暉冷笑。

張美麗從只言片語的中聽出些頭緒，她哼一聲：“冷眼旁觀損失的是集體的利益，為了賭氣看著劉明翰跳入火炕，不救他，也要考慮幾十號上班的村民。”

張美麗說的大義凜然。

“夫人說的對，如果劉明翰親自進門拜訪，我還是愿意出一把力的。”崔暉扶了扶厚重的劣質(zhì)眼鏡，憨笑道。他心里卻想：書生意氣，頭發(fā)長，見識短，懂什么？

“隨你呀？該說的我都說了。”張美麗指著碗里的肉：“劉明翰說，你讓他送來的，你給閨女送過去吧！”

崔暉恍然大悟，怪不得張美麗替劉明翰說話，原來是吃人家的嘴短。

看到肉，崔暉感覺心里沉甸甸的，原本打定主意，讓劉明翰下來臺，這下可好，又被一頓豬頭肉給打敗了。

給閨女送完肉，又重新考量汽水廠和養(yǎng)雞的事。

清早，寂靜無聲村里，百雞爭鳴，似是提醒著辛勤勞作的農(nóng)民，該起床了。

崔暉帶著牛老三去向村南走去，他們要去亦村，亦村很大，分為亦南，亦北，兩個大隊。

他們這次的目的不是換盆，而是收小雞。

靠著二嫂家的雞孵化小雞太慢，他們必須提前實行，一帶十的計劃，養(yǎng)殖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所以必須提前。

如果這茬雞培育的好，正好可以趕上春節(jié)的餐桌。

安排好養(yǎng)殖，就可以騰出手來，幫劉明翰一把，夏季是汽水的最佳時節(jié)，必須抓住這個時間點。

但夏季孵化的小雞的似乎又不是很多，主要是養(yǎng)殖意識不強，養(yǎng)幾只無非就是吃個蛋。

如果——

崔暉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把臨近縣城的小雞全收走，過年時，會是什么光景。

隨后，又搖頭，嚴打這么厲害，這是屎殼郎爬槍管，找死啊！

兩人商量好，一人一個村莊，沿街挨家挨戶搜羅，不管有沒有收到，都在戲臺碰面。

“收小雞啦……收小雞……”

村里小巷傳來悠揚響亮叫買聲。不論是崔暉，還是牛老三，把汗水灑在村莊的角角落落。

中午十二點左右，倆人在戲臺成功會師。汗衫溻在身上，絲毫擋不住他們的收獲的喜悅。

崔暉收了六十二只，牛老三收了六十五只。

“不錯嘛！比我收的還多幾只。”崔暉數(shù)著牛老三籮筐的小雞說道。

牛老三掩飾不住笑容，得意道：“那是當然，我可是牛氣沖天！”

“我們先送回去，還是去別的村再看看。”牛老三看著籮筐里的小雞，似乎更擔心小雞。

“當然是先回去，這雞崽子死在我們手上，損失就大了。”崔暉同樣擔心會悶死小雞。

“下次，我們換驢車，否則一趟一趟跑，要累死人。”牛老三不知油鹽貴的說道。

“驢車沒有自行車方便，但驢車加上自行車，就完美了。不過，你知道，一頭驢多少錢嗎？”崔暉心想，要是有條件，手扶拖拉機都想買。

大官莊大隊，崔昌正在召集養(yǎng)雞戶開會，并承諾，只要他們把雞養(yǎng)好，大隊負責回收，前提，不能是病雞，死雞。

十名報名的村民，算是積極份子。畢竟，大部分村民都持懷疑的態(tài)度。

一帶十成功，就是全村的成功，崔昌也非常看重，也非常期待。

“崔主任，這養(yǎng)雞流程，以及回收，我們都知道了，但我們也沒有小雞啊。”村民陳甲亮說出了大部分人關(guān)心的問題。

“這個大家可以放心，我們大隊提供雞種，但每只要收一塊二。”

“還要收錢啊！不是免費的嗎？”

“是啊，一只三斤的雞，能換兩個茶缸。”

“一只小雞，就要一塊多，是不是有點貴了。”

“不會是大隊為了賣雞種，賺我們的錢吧！”

村民七嘴八舌的表達著自己的看法。崔昌聽著他們討論，也不阻攔，畢竟是自愿的嘛！

你不讓他們說話，萬一哪天，他們養(yǎng)的雞死了，出了問題，少不了鬧騰。

“你們想免費也行，但必須簽協(xié)議，我的雞仔給你，三個月乃至半年后，你們必須給我一個斤數(shù)在三斤以上的活雞給我。”崔暉推著自行車走進大隊，看著十名報名養(yǎng)雞村民說道。

“要是雞死了呢？或者沒有長大就死了。”陳甲亮問道。

“我給你的是活雞，雞在你們手里出了意外，你們當然要照價賠償。”崔暉強調(diào)。

“賠多少，一塊二嗎？”村民劉風波問道。

聽到一塊二，大家都笑了。

“你倒是會算賬，你養(yǎng)雞讓我承擔風險，真是好算盤。”崔暉看著劉風波笑道：“這雞仔，在我手中可能長到五斤。你賠我一塊二，我還有必要給你嘛，我自己養(yǎng)，死了還有肉吃嘛。”

崔暉說完，大家又笑了。

“好了，大家安靜下，該說的都說了，該問的也都問了。”

看到大家情緒都很高，崔昌趁熱打鐵，說道：“下面，我們每人先買十只回家。”

村民買了十二，三只不等，畢竟總數(shù)才一百多只。

“賺了多少錢？”崔昌見牛老三興奮，順嘴問道。

牛老三嘀咕道：“六十五，一塊二，七十八……”

“賬算的不錯。”崔暉夸贊道。

一天掙了二十多塊，幾天下來就有上百塊。牛老三終于嘗到了做生意的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