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地級市代理大會，公司會給代理商免費供貨，前提是能夠贏得辯論勝利。”劉小莉說，“你們如果可以在邯山建倉庫，還有展廳的實力，就參加一下吧。”

崔暉茅塞頓開，這可是絕佳的機會，管他實力不實際的，先答應再說。不過，從劉小莉輕視的眸子中，知道她并不好看好，他對劉小莉說，“我們會參加，只要能拿到代理，其他的，你不用擔心。”

對此，劉小莉是抱著拭目以待的態度，上下打量著他們，尤其是盯著肥料袋子看了一會兒，她問：“你們住在哪里？”

崔暉支吾著說，“在市區。”他不想說住在街頭，尤其對方還是女人，也可不敢幻想劉小莉會安排他們住宿。

劉小莉從楊玉珠哪里了解過崔暉，知道這個男人小氣，畢竟農村出來的，說到底是有想法的窮人。他們還沒到花錢住賓館享受的層次。看在楊玉珠的面子上，她說：“明天要開招商會，回市區浪費時間，不如住在招待所！”

崔暉本想拒絕，他打算出去隨便找一個馬路牙子再對付一晚。但劉小莉接著說，“我們提供免費的住宿。”

免費的，崔暉當然不會拒絕，他爽快答應，一點也沒有扭捏。他說，“那就麻煩劉科長了。”

劉小莉笑了，笑的嫵媚動人，崔淳和牛老三看傻了眼，這女人真好看，而且還有氣質，和農村的婦女有云泥之別。剛才還嚴肅的冰冷女人，現在如沐浴春風，讓他們一頭一陣清涼。

“小楊。”劉小莉打開門喊了一聲，剛才那個領他們進來的小姑娘，立刻走了過來，恭敬叫了聲：“劉科長。”她點頭，“你帶他們去招待所住下，記銷售科的賬。”她不容置疑的吩咐。

小楊點頭后，甜甜一笑，“諸位，請跟我走吧！”

仔細打量，她皮膚白皙，紅唇白齒的笑容，又讓他們一驚，這也是讓人垂涎欲滴的小姨子呀。

道謝后，崔暉他們跟著小楊走出了辦公室，走出了辦公樓。

“氣場強大，這樣的女人很有征服欲。絕對能挑起男人斗志。”牛老三說，“在她心目中，把我們看作什么？”

這還真不好回答，在他們心目中，劉小莉無疑是他們想褻瀆的天使。

崔暉不可否認劉小莉的驚艷，但他不能表現出和牛老三一樣的膚淺，他說：“你要是條龍，尚可。可惜，你是條蟲。估計入不了天使的法眼。”

“小牛頭上一把刀，不老實耕自家的地，到處啃花惹草，早晚有那么一刀。”崔淳嘴上這么說，心里卻不這么想，要說他不動心，估計沒人會信，除非他不是男人。

崔淳的數落，牛老三很是不滿，尤其當著女人的面，臉面總是掛不住的。他語氣蠻橫的對崔淳說：“淳叔，難道你不動心？”

動心，但能承認嗎？崔淳當然否認，他嗓音提高幾度，對牛老三質問表達不滿，他說：“我這個歲數了，那還有你這花花腸子嘞。”

看著崔淳黑發中夾雜著白發，或許他真的沒多想。只是當著一個小女孩面數落他的不是，心中自然不痛快，牛老三底氣不足的說：“我是名義上老板，好歹你也得給幾分薄面呀。”

這茬崔淳倒是給忘了，他問小楊：“姑娘，我們什么都沒說，對嗎？”

小楊聽到牛老三說的征服欲，臉紅到耳際，只是她裝作若無其事，聽到崔淳問話，女孩的矜持發揮的淋漓盡致，“什么，我什么都沒聽到？”

小楊無辜的表情，大家看在眼里，崔淳聳聳肩，間接為自己證明，明明他說了，卻沒人承認。

這是問話嗎？這是他么是脅迫，哪有你這么問的，牛老三氣的咬牙切齒。

很快，小楊把他們帶到一個標準間，里面是三張床。她歉意說：“明天開代理大會，只有三人間了，你們將就一下吧！”

“不錯，這已經很好了。”崔暉打量著房間，他對小楊說：“謝謝你，要不，我請你吃飯吧。”他想套近乎，順便搞點代理情報。

“不用，不用，這是我的工作。”小楊罷手，說著，就要告辭。

崔暉攔住小楊，她顯然嚇了一跳，他笑了笑，又問小楊：“你們劉科長喜歡什么？”

可能打聽的人多，小楊也見怪不怪，她附在崔暉耳邊小聲說，“劉科長喜歡可多了，就是不讓說。”說完，她咯咯的笑著走了。

眼前這個小姑娘耍了他，崔暉反應過來，她已經走出了招待所。關上房門，轉身看到崔淳和牛老三一人一張床，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像是瞌睡蟲轉世。

崔暉始終覺得招標代理他們有機會，原本還想商量下怎么辦，這下可好，他們睡了。辦法還得自己想，原本想了解下劉小莉，通過人情和賄賂謀得一個機會，只是沒從小楊哪里得到情報，現在束手無策。

崔暉走到樓下經過服務前臺，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他打算出去轉轉，順便買點吃的回來。這時服務員突然叫住他說：“先生馬上開飯了，請您不要遠走。”

崔暉腳步一頓，這是好事呀，他回頭問服務員：“這里管飯？”

“管飯？”服務員搖頭輕笑，“飯票一般是辦理住宿時交過錢的，還有一種是公司科室掛賬，最后統一結算。”

崔暉顯然是后者，劉小莉安排住宿時說過，掛銷售科的帳，當時他們都在場。

搞清楚了飯票，他對服務員說：“那就麻煩你給我三張飯票。”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笑著回答。

崔暉有些驚訝，自己受到了特殊關照，卻渾然不知，回頭得謝謝人家。拿了飯票，又問了開飯的具體時間，他回到了房間。

“喂，喂，開飯了。”崔暉把肥料袋子里饅頭擺在桌上，準備戲弄一番。

聽到吃飯，牛老三猛的坐來起來，看到那個縮了三分一的干癟饅頭，他又失望的倒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我還是睡覺吧。”

崔淳爬起來，揉了揉眼睛，拿起饅頭想咬一口，但饅頭太硬了，他沒咬動，又把饅頭放下，“我也睡覺。”

他倆像商量好似的，選擇睡覺抗饑。此時，桌上的饅頭上留下了淺淺的牙印，平時舍不得吃的白饅頭徹底糟劫了。

“去外面吃，你們不去，我可先走了。”崔暉把饅頭收起來，看著兩頭白花花瘦豬叫道。

“真的？”牛老三猛的坐起來，注視著崔暉，咽了咽口水說：“我想吃牛肉面。”

崔淳翻了個身枕著雙手，肚子餓得咕咕叫，他說：“吃雞蛋鹵撈面條也行。”他確實餓了，不然也不會去咬那干癟的饅頭。

崔暉故意放慢速度，慢慢向下摸向口袋，像是舞女在表演，他說：“剛才服務員給飯票，還說，食堂有紅燒肉，還有魚香肉絲……”崔暉得意地報著他想吃的菜名給他們聽。

急的三十年沒動手的二哥，都想動手抽他，兩人像餓狼一樣盯著崔暉問：“飯票呢？”

兩人相視一眼后，同時從床上跳下來。“淳叔，弄他！”牛老三咽了咽口水叫道。

說著兩人就沖向崔暉，合力把崔暉扔到床上。

牛老三惡狠狠地說：“淳叔，一會我們先去吃飯，讓他看著我們吃！”

崔淳一口答應，眼見兩人又要沖上來，崔暉郁悶壞了，看著他們吃飯，這得多煎熬？早知道爽快拿出飯票就說自掏腰包請客多好。唉，他暗嘆一口氣，失算呀。他掏出飯票求和：“票在這兒。”

牛老三一把搶過飯票，看了看，對崔淳說：“走，我們去吃飯！”

“你們什么意思？不帶我去？那個，飯票是我拿回來的，你們不能忘恩負義。”崔暉郁悶的叫道。

崔淳和牛老三聽而不聞，各自去翻自己的肥料袋子，拿出茶缸，準備去食堂吃飯。出門后，他問牛老三：“食堂在哪兒。”

牛老三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要說出去打聽也下，也就知道了。但為了給伙伴兄弟一個臺階下，他們心照不宣裝作不知道食堂在哪兒。

崔淳轉身進了房間，對崔暉說：“帶著帶上茶缸，跟我們吃飯去？”

帶茶缸？

因為工地上吃飯，都是自己帶茶缸或者盆子，崔暉沒下過建筑隊，所以崔淳特意提醒他，顯然崔淳把這兒想成了建筑工地。

崔暉他們三個人拿著茶缸走出了招待所，招待所不遠處就是食堂。“食堂”兩個字金光閃閃恍若海上的燈塔。他們不由的加快了腳步，進了食堂發現這里很大，打飯的窗口就有20多個，座椅更是數不清，他們跟著人群排隊，別人都是兩手空空，像他們這樣拿茶缸的，著實不多。一般有病號，才會打飯回去。這時，他們才發現食堂里有托盤，吃飯不用自帶餐具。臉皮厚則無敵，他們只管排隊，自動忽略旁人的冷眼嘲笑。

食堂管飽，這一點大家都很滿意。他們邊吃邊評價這三菜一湯做法，以及佐料放入鍋中的先后順序以及作用，崔淳說的頭頭是道，恰巧被大廚聽到，大廚問崔淳：“你懂做菜，聽起來非常專業。”

崔淳停下筷子說：“菜系繁多，我只會做大鍋菜，談不上懂。”他問大廚：“你是這是這里的大廚？”

“是呀，我做食堂十幾年了，第一次碰到同行啊。”大廚笑著說。

“那我們差不多。食堂做飯和飯店不同，小菜好做，大鍋菜難熬！”崔淳對于做飯滔滔不絕。

崔淳與食堂大廚交流了一番，兩人相談甚歡，可謂臭味相投，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食堂大廚一般都很大度，主要是吃喝也不是他們家，大廚說：“明天再來吃，不要飯票。”

崔淳自然答應，他對大廚說：“看到大鍋和勺子感覺親切，手癢的不行。”

“有空我們切磋一下。”

“正有此意。”

兩人雖然約定比試切磋，但沒約定時間。

回到招待所，三人半躺在床上，吃飽喝足，除了床笫運動，恐怕他們不會對任何事感興趣。身子可以不動，但腦袋必需轉起來。

崔暉突然想到自己是個小木匠，就聯想到了雕刻，正愁用什么賄賂或回報劉小莉，他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辦法，省錢省力，還能討人歡心。他對崔淳說：

“二哥，你去食堂找大廚，借刻大刀，工具刀，改錐，總之，一切尖銳工具都借來。”

他接著又說：“牛老三你去找樹根，樹干，胳膊粗細就行，最少兩塊。”

“你要做木匠活？幾天不做手癢了。”崔淳躺著沒動，這和他想下廚房一樣。

牛老三更不想動，他笑著說：“暉叔啊，這大城市的人不坐板凳，你看劉科長辦公室，那可是真皮的沙發。”他扭頭看向崔淳問：“淳叔，我的對吧！”

崔暉猛地坐起來，說道：“我要做木雕送禮，明天代理會，我們得表示一下？”

這是正事，知道崔暉并不是消遣他們，他倆不情愿起來，各自找東西去了。

崔暉一人悄悄地進了辦公樓，他找到小楊，問她：“劉小莉在不在。”

“在辦公室。”小楊甜甜一笑回答道。

崔暉又問：“我怎么可以看見她？”

“當然去辦公室了？”小楊覺得這人有點的奇怪。

崔暉抓了抓后腦勺，解釋說：“我的意思是，有沒有照片之類的。”

“有。”小楊脫口而出，不過說完又后悔了。這相片是前兩天剛拍的，說給劉小莉送，只是還沒來得及。

崔暉笑了笑，對小楊說：“你把照片借我用一下，天黑之前絕對還給你。”

一張照片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楊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一沓照片，隨手選了一張穿著碎花裙的全身照，給了崔暉。

崔暉接到照片，就興沖沖地回拉招待所。打開門看到地上扔個一堆工具，還有兩個木頭樁子。

“這么快。”崔暉看著臉色不好看的兩人，扶了扶劣質的眼鏡：“干嘛呢，苦大仇深的。”

“我們去找工具，你去看婦女？”牛老三不滿的叫道。

“這不都是分工不同嗎？我做完雕刻，你去給劉科長送，總行了吧？”崔暉嘿嘿一笑：“沒準，她一高興，還會請你吃燭光晚餐嘞。”

說完，崔暉坐到地上，開始檢查工具，看到木料，他更是驚喜，黃楊木？這特么的大城市人也太有錢了吧！拿黃楊木當燒火棍。

崔暉開始量木材的比例，木料有多余，他打算做兩個。一個是碎花長裙，一個是職業套裝。

別的客戶都是埋頭看材料，崔暉卻去陷入了雕刻的世界。

削，點，磨，拉，挫。他腦袋里全是劉笑莉穿碎花連衣裙模樣，她笑嫵媚動人，由于是要送人，他每一刀都是小心翼翼。

兩個小時后，第一個作品出來了，如果涂上顏色，和真人沒有什么兩樣，無論是神態，還是眼神，栩栩如生。

崔淳一手拿著雕像，一手拿著照片對比。驚嘆道，“老三，你還有這本事，回頭給你嫂子雕一個。”

“對，給我家花珍也雕一個。”牛老三連連點頭。“像，太像了。”

“可以，不過沒有動力，我可雕不動。”崔暉起身，感覺腿都麻了。他活動了下，身上的骨頭嘎巴響，“我出去活動活動，你們收拾殘局。”說完，他出去了。

崔暉出去走了15分鐘，回到房間，看到他倆還在圍繞著雕像轉，“你們……”聽到聲音，他倆趕緊龜縮般逃避。

“你們誰送？”崔暉看著他倆說，“有點骨氣好嗎。”他坐到床上說，“老三你不是喜歡有征服感強的嘛，機會來了，你就說是你雕刻的，然后，讓她在辯論會上給個機會。最主要的是你像個老板。”

牛老三嘿嘿一笑，“暉叔的眼光永遠是看那么準，比如他的雕像。”他整了整自己的白襯衫，“還有，我當老板的潛質。”

“所以，你快去吧！富貴。當著外人的面，要說大名。”崔淳提醒。“崔暉也是老三，我怕誤會。”

“暉叔，能不能在雕像上加上，富貴，兩個字，讓她看到雕像想起我。”牛老三認真地說。

崔暉思忖一會兒，拒絕了，他說，“從藝術的角度說，影響美觀。她看到你的名字，會記恨你一輩子。”

“還有，把照片還給小楊，代我說聲謝謝。”

“算了，我去了。”牛老三抱著雕像走到門口，又回頭，問，“你們不會揭穿吧！”

“我們保證不說。”崔暉看了眼二哥，對牛老三說，“除非，她自己發現。”

“多大概率？”牛老三不想在女人面前丟人，又多問了一句。

“一半一半吧。看你怎么給小楊和劉科長說。”崔暉笑笑，“放心去吧，我們都是你堅強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