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岐把話憋回去，沒去找姜柏寅，在他身后隔了兩個桌子坐下。
紅綃劍放在右手邊，輕輕放下沒發出什么聲響。
掌柜的見溫岐來，后腳就端來了桂花糕和茶。
溫岐眼睛一瞪，“哦？怎么今日有桂花糕了”
掌柜的只是笑笑不說話。
溫岐放到嘴邊咬一口，用舌尖推散，“你們少當家那是在干什么，相親？”
掌柜的順著她的眼神過去看了一眼姜柏寅，“溫小姐說得對，是姜太爺昨天催少當家了”
也不知道姜柏寅在跟那姑娘聊什么，那姑娘一臉嬌羞的，一直沒敢直視姜柏寅。
溫岐無聲的笑了笑，“難不成師兄讓人叫我過來，是見見未來嫂嫂？”
掌柜的看了看桂花糕沒說話，溫岐當作他是默認。
掌柜的：“小姐既然來了，走的時候拿兩盒桂花糕吧”
李家小姐早注意到溫岐來茶樓，這個時辰算早，很少有人來茶樓，故二樓一開始只有她跟姜柏寅。
李家小姐本來見溫岐模樣好看心里就不舒服，姜柏寅沒看見溫岐也罷。
可她跟這個首富家嫡公子剛聊到這街邊生意的時候，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漂亮女子。
李家小姐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啊，那個姑娘長得真好看，只是可惜了——”
姜柏寅正想喊溫岐，這下扭回了頭，“可惜什么？”
李家小姐淑女般收斂地摸了摸耳墜，“這......我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姜柏寅好奇，坐正了身子，“李小姐不妨直說”
溫岐遠遠見著了李家小姐，自己在這坐著也著實無趣，往嘴里塞了一塊兒桂花糕，順手拿著紅綃劍起身。
到樓下，掌柜的早包好了桂花糕，遞給溫岐，“溫小姐慢走”
溫岐應了一聲，掂著包好的兩盒桂花糕往外走。
小巷口，一個年紀大約七、八歲的小乞丐，身上是破了洞的衣裳，好幾件破衣服套在一塊兒，也擋不住寒風，縮成個球，瑟瑟發抖。
瘦的像個猴一樣。
溫岐掏了掏錢袋，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小乞丐。
小乞丐連忙磕頭，溫岐正要起身，余光瞥見巷口深處跑過去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閃而過，卻讓她感覺那人像是......
——朝堂上——
兩個上了歲數的大人跪在地上抹淚，“皇上，一定要替臣做主啊”
刑部侍郎險些哭過去，“微臣老來得子，源兒才十三歲，賊人怎么下得去手啊”
他的兒子前兩天被夫人帶出去逛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府上也跟了侍衛，明明不會有什么意外的。
“那支箭飛過來，生生要了源兒的命啊！”
刑部侍郎一時沒回過來氣，殿門口的小太監慌亂一陣，連忙跑去喊太醫。
另一位王大人也端端正正地跪著，態度誠懇，“皇上，微臣家的女兒，正是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卻......”
他哽咽了一下，“卻在出門購置嫁妝的時候，被賊人一箭射傷”
他的手顫抖，想必是氣極了，“她現在還沒能醒過來啊！”
皇帝的表情也不好看，“是一人所為還是——”
王大人無力的砸地，“肯定是一人所為，箭頭的標志是當年賀家的，是賀家余孽啊皇上！”
——
溫岐蹙眉，往巷子深處跑，每每該拐彎的時候，她都能看見那個淡青色的衣角，像是書生穿的衣裳。
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了，再拐一個彎，就看見那人蒙著臉，手持弓箭指著她。
溫岐暗道不好，正要拔劍，下一秒身后就有人把她拽回拐角，動作很突然，她整個人磕到了那人身上，淡淡的熏香，很熟悉。
小巷里一陣腳步聲，想必她剛才追的人又跑了。
溫岐抬眼，正對上一雙淡薄收斂的眸子。
他沒有要撒手的意思，胳膊環在溫岐身后，眸色漸深。
溫岐猛地往后退一步，掙開他的手。
謝逞垂眸，緩緩把雙手背在身后，喊了一聲，“溫岐”
溫岐皺眉又往后退了一步，兩個人之間隔了將近兩米，“六殿下還是叫我一聲溫姑娘的好”
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他看向她的眼睛，“以后莫追那人，不安全”
溫岐心下好笑，哼笑了一聲，額前的碎發也隨之一動，“聽聞今日下朝晚了許多時辰，六殿下怎么沒去上朝，反而來管閑事？”
呵，他剿匪是多大的功勞，現在不正該被朝中重用嗎？
謝逞淡淡開口，像是解釋，“不是閑事”
她的事情，不算閑事。
溫岐沒打算跟他在這兒耗著，轉身要按原路返回，“六殿下隨意”
她還沒走出兩步，手腕被人拉住，“溫岐”
她討厭他喊她的名字，印象里之前他只在那天匪山血流成河的時候喊了她‘溫岐’。
他說，“我沒殺賀淮”
溫岐想，可她親眼見了他劍挑賀淮手腕，就算賀淮命大沒死，匪山血流成河，多少無辜冤魂。
沒等她把手抽出來，謝逞就緩緩松開。
他這一生，似乎從母妃跳下城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收斂謙讓。
什么都不能爭，什么都不能搶。
溫岐走了，沒有再回頭。
走出七彎八拐的巷子，前腳出巷口，就看見剛剛從茶樓出來的姜柏寅，只他一人。
溫岐：“師兄”
姜柏寅轉過身，“你怎么走了？”
溫岐抱著紅綃劍和桂花糕靠在墻邊，“看完未來嫂嫂就走了唄”
姜柏寅蹙眉否認，“誰說那是你未來嫂嫂”
溫岐笑，“不是吧師兄，人家挺大家閨秀溫柔可人的了，這你也看不上？”
姜柏寅挑眉，無可厚非，“我跟她合不來”
溫岐：“哪合不來？”
姜柏寅含糊過去，“說不清，反正合不來，你怎么從那兒出來？”
他下巴揚了揚，示意她身后的巷子。
溫岐想到剛才的事，“沒什么，進去看了看”
她眸色一轉，“師兄，幫我查件事情”
姜柏寅：“什么不得了的事，搞得這么鄭重”
溫岐：“匪山”
姜柏寅‘嘶’了一聲，“你怎么想起來那事了？”
溫岐輕嘆口氣，“我剛才看見一個人，有點像是......賀淮”
姜柏寅眼睛微瞪，“賀淮沒死？”
溫岐搖搖頭，“我也不確定”
姜柏寅舌尖碰了碰后槽牙，“行，你想查就查，只查賀淮還是——”
溫岐抬眼看他，“還有謝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