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內院的侍女在屋里站著陪她聊天。

溫岐坐到桌子邊，盯著兩種餡，“為什么要包兩種？”

在山上的時候，師父只讓人包豬肉大蔥餡的。

他說什么一年到頭吃素太窮酸，讓旁人瞧了還以為無華派是個多上不得臺面的。

但是姜柏寅總是吵鬧著，“師父，可我想吃韭菜雞蛋的”

師父不管他，只淡淡瞥他一眼，“天天不練劍，還好意思說吃”

他說著，把余下的那個碗推到姜柏寅面前，“把剩的水餃給你吃就不錯了”

姜柏寅：“......”

所以溫岐想，如果姜柏寅能到她家來過年，肯定會高興。

不過，既然他都成姜府的半個當家的了，吃什么餡的水餃不都是他說了算嗎？

現在他指不定捧著一大盤子韭菜雞蛋的正樂呵呢。

溫夫人抬眼看溫岐，“你父親喜歡吃豬肉大蔥的，你文朔哥哥喜歡吃韭菜雞蛋餡的”

所以家里的水餃要包兩個餡。

溫岐聞言，臉上笑容微僵。

她坐了一會兒，聽見外面有路過的侍女喊，“下雪了”

溫岐眼中微亮，裹緊披風往外跑。

很急的小雪。

她伸手接了一下，雪花融在手上，什么也沒看到。

——姜府——

姜老爺的繼室夫人張羅了一大桌子菜，請老太爺移步過來。

大概是好不容易過年，老太爺難得賞臉來跟兒子兒媳用膳。

這樣一來，姜柏寅也就不好自己不去了。

姜夫人殷勤地給老太爺跟姜老爺遞筷子，“這大冬天的，還是要在自己家里暖暖和和的才好，柏寅也是，今天就不要去鋪子忙活了”

她又笑笑，“那賬本什么的，一時半會也看不完，就好好歇歇啊”

姜柏寅瞥她一眼，忍著心里的不適應了一聲。

姜帨在府上一向沒規矩，吃了口水餃，一臉嫌棄，“娘，這次包的不好吃”

姜家祖父最見不得姜帨這副樣子。

姜夫人也怕惹姜家老太爺不快，拍了一下姜帨，“哪輪得到你來挑食”

姜老爺倒沒說什么，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帨兒，給爹倒酒”

姜帨慣會討父親喜歡，連忙拿著酒壺繞到姜老爺那邊。

姜柏寅吃了口水餃，口味較淡，比師父包的淡。

他索性把碗放到一邊，去吃其他的菜。

姜帨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邊給他父親倒酒，邊嘟囔，“爹，跟我一塊兒讀書的那個李家的小公子都要成親了”

姜老爺抬眼，“既然關系不錯，去吃酒的時候禮可不能送輕了”

姜夫人也點頭，“到時候我給他備著”

一家三口倒是其樂融融。

姜柏寅淡淡收回目光，偏頭跟祖父說話，“祖父，今年冬天是不是有點冷，您的腿還疼不？”

姜帨接著說，“李公子比我還小半歲都娶媳婦了”

姜老爺抿了口酒，辣的眉毛揚起來，聽出來小兒子這話的意思，“你也想娶媳婦了？”

姜夫人被逗笑了，“你是不是看上誰家的姑娘了？”

姜柏寅在一旁聽著，倒是不在意。

但是姜家祖父神色一肅，“你大哥都沒娶妻，你急個什么勁”

姜帨被他吵了一句，縮了縮脖子。

姜柏寅不屑，輕哼了一聲。

他想，如果師父見了姜帨是什么德行，就肯定不會總說他慫了。

姜老爺看了一眼姜祖父，“爹，他就是說說”

姜祖父瞪他一眼，沒說話。

姜帨在府里放肆慣了，非要提，“祖父，爹，你們覺得大哥的師妹溫岐怎么樣？”

桌子上有一陣安靜。

姜柏寅反復回想確認自己聽見他說的是‘溫岐’沒錯。

這回沒等長輩訓話。

姜柏寅直接氣笑了，“咋，你說溫岐怎么了？”

姜帨對上他的眼神，“我說我想娶她”

姜柏寅知道姜帨傻逼，但他沒想過姜帨可以這么傻逼。

他舌尖碰了碰后槽牙，“你要點臉吧”

姜夫人臉色不好看了。

姜帨氣性上來，“大哥什么意思？”

姜柏寅把筷子放到碟子上，發出磕碰的聲音，說話聲也大了一些，“我說你要點臉，溫岐也是你能提的？”

姜帨也不知道是不是氣的還是怎么，脖子一紅，“我怎么就不能提了，姜家再怎么說也是京城首富，指不定她還想嫁給我呢”

姜柏寅猛地站起來，“你別他媽的惡心人”

姜祖父縱然不喜歡姜帨，也不想看兄弟反目，低聲喚了一句，“柏寅”

姜帨沒打算閉嘴，“怎么，她能跟你做師兄妹，我提都不能提了？京城現在還有人傳她跟六皇子廝混呢，我都沒說嫌棄——”

話沒說完，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

然后是瓷器碎地的聲音。

姜帨看了眼從自己臉上留下來的血，大叫了一聲。

姜夫人尖叫了一聲，怒氣上來，一邊讓人找大夫，一邊推了一下姜柏寅，“你這是干什么？”

姜柏寅沒站穩，踉蹌了一下，一抬眼，正對上姜老爺瞪著他的眼神，“父親也覺得我做錯了？”

姜老爺瞪他一眼被氣得說不出話。

姜夫人看姜帨傷的心疼，也裝不下去了，嘴里罵罵咧咧的，“沒教養的東西”

姜祖父拍了一下桌子，“放肆”

姜柏寅不甚在意父親和繼母如何罵他，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完。

他指著姜帨，“以后，再讓我聽見你提‘溫岐’這倆字，我弄死你”

他說完，也不等屋里人什么反應，徑直掀開簾子往外走了。

他的小廝不知道屋里發生了什么，見他出來，走過來問他，“少當家這是要去哪？”

姜柏寅不答，正在氣頭上，腳下走得快。

小廝只得低頭跟上去。

——丞相府并不安生

溫丞相跟楊文朔回府之后，臉上難掩怒色。

溫夫人問他，他也不答。

溫岐來屋子里的時候，杯子就摔碎在門邊。

她離門框近，險些被砸到。

溫夫人就站在他旁邊著急的說了一聲，“你干什么呀這是”

溫岐一抬眼，正對上溫丞相的眼神。

溫丞相厲聲，“以后沒有為父的允許你不許出府”

溫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臉上原本的笑容僵住，“父親這是什么意思？”

楊文朔走過來，想要拽著溫岐換個屋子避避風頭。

溫丞相猛地拍了下桌子，“文朔，你別管她”

溫岐抬眼，“父親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