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夢回去的那天就接到了寵物醫院的電話,叫上了算得上唯一一個朋友的汪勇。
他們倆都是基地出身,當年也只有他們倆活下來了,所以汪勇對她稱得上是十分照顧了,不過之前她一直活的跟個行尸走肉一樣,所以當時又見到張云夢聽到她和自己開玩笑,汪勇差點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實際上她表現和在穿越之后的樣子不差多少,反倒是她以前的模樣,讓葉心璃或者葉心瑤瞧見了,或許會大吃一驚。
如果說有什么是真的變了,或許就就是她真的從家里走出去了以開始嘗試著去尋找全新的自己。
從最開始的帶著狗子下樓遛彎,到后來開始到處旅游,看的多了,她才漸漸明白當年的自己真的就是一直坐在井底的青蛙,對著井蓋天空自怨自艾碌碌無為然后偶爾又被什么突然刺激到開始間歇性的自導自演自娛自樂。比如之前那場看起來可笑又荒唐的穿越,至少在一開始她迷迷糊糊的把自己活成了一個不知道因為什么而快樂的快樂的傻逼。
不過她過去并不算完全的白活,畢竟她還是在那段時間知道了怎么活著,怎么和不同的人交流,這讓她踏出家門之后的生活并不難,反而有些得心應手。
除了做飯依舊總是炸鍋。
這一點她研究過,但是沒什么頭緒,最后果斷把鍋推到了自己和做飯八字不合上就差不多放棄了,只偶爾心血來潮炸一炸。
雖然讓她放棄的主要功勞在還是在她朋友鄰居身上。
她確實交了不少朋友,有些關系還十分不錯,但是她沒辦法忘記葉心瑤,葉心璃,左晨他們,嚴格意義上他們才是她交的第一批朋友。
她沒再去過公墓,這一點在最初的一年里同樣讓汪勇吃驚,畢竟從前張云夢幾乎每周都要看辰邯一次。即便不喜歡見人出門,她也會想方設法去,碧如大半夜的偷他的飛行器不守交規的抄最近的路線去。
這點挺損的,汪勇氣的跟張云夢掐了好幾架也沒法,畢竟一開始他其實還有點打不過張云夢,所以只得放棄。
大不了就多跑幾次交通局。
對于這件事,汪勇問過張云夢幾次,但是張云夢只說自己看開了,并沒有提起自己穿越的事。
倒不是擔心汪勇笑話她穿越游戲玩多了做白日夢了,只是她覺得沒什么必要。
她和中央系統依舊有聯系,中間她還覺得中央系統這個稱呼又拖沓又有病,便給系統取了一個綽號木瓜,因為張云夢覺得她說話聽起來又木又瓜的。
她在旅游的途中,經過了一個雖小但富的國家,她經過的時候恰逢一位當地德高望重的老科學家過世,她便也跟著過去吊唁了一次。
照片上的老人臉皺巴巴的,五官卻讓她有些熟悉,有點像……三十年前失蹤的輯博士。
但是名字對不上,向當地人調查也完全沒有任何收獲,那人到底是不是輯博士她完全不敢確定,但是有一點是她是確定的,輯博士一定很愛她,負責不會費勁心力的給她更多的好的基因,也不會創造木瓜來幫助她更好的生活,雖然在外貌方面被那個輯榮給弄偏了。
這種知道有一個人真的全心全意的愛過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好,像是燥熱時的一股涼風,寒冷時的一張溫暖的羊毛毯,太多太多美好的事能和它聯系在一起。
她很少提起辰邯,但是卻總是記起他,說實話,她現在對辰邯感情十分復雜,以至于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讓這段沒頭沒尾的感情怎么樣。
她在別的事上向來都都是果斷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件事上,她有時自己都覺得自己跟個毛蟲一樣的扭扭捏捏。
她是很想直接和辰邯斷了的,不想不念不思,一刀兩斷,再無牽絆,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隔兩天就要夢見這家伙一次,隔兩天就要夢見這家伙一次,她甚至質問了兩次是不是木瓜搞得鬼,但是這問題自欺欺人的像個傻逼。
木瓜在這事上,也是又木又瓜,辰邯想和她說說話,木瓜就屁顛屁顛的過來問她了,辰邯說他會一直等著,木瓜就屁顛屁顛的過來告訴她了。
不過木瓜有時候木的也有點用,比如有段時間,木瓜終于看出來了張云夢不想再提起辰邯,就果斷告訴她系統內部還有其他女孩子,如果她覺得辰邯煩了,可以想辦法把他安排出去。
她當時是炸毛了的,差點直接飛到基地遺骸的底下室直接把木瓜拆了,成功把木瓜擾亂,再也不敢再主動在她面前提起辰邯的事了。
由此張云夢才真的認命自己沒辦法忘記辰邯。
后來張云夢開始同意和辰邯說話了,說不上什么毛病,她同意了,卻總不肯好好說話,辰邯原本就話少,也不太會說話,所以每次說是要說什么,兩人都是沉默的,腦海里安安靜靜的。
可莫名其妙的是,張云夢卻能感覺到辰邯還在,他們的聯系并沒有斷。
有時候她會想,她不該怪辰邯什么的,畢竟是辰邯教會她怎么好好做一個人的,這一點她永遠沒辦法否認,因為這也是她曾經狂熱追尋辰邯腳步的原因。
辰邯其實并沒有傷害她什么,只是站在那就是一個標志,她狼狽不堪的過往的標志,她只是在逃避。
她三十七那年,狗子因為太老,走路的時候跌了一跤再沒爬起來過了。
因為基因的問題,她在外表是總是要比同齡人看上去小很多,這一點讓汪勇很嫉妒,在她七十八那年,汪勇臨去世前和她開玩笑,說在地下估計得等個百八十年才能再見到她這個妖怪。
張云夢確實活了挺久的,不過也沒真承汪勇吉言再活個百八十年,她去世那年有一百二十七歲,因為把周圍朋友差不多都熬死的差不多了,所以當時陪在她身邊的除了醫生護士以外,就只剩腦海里的木瓜了。
雖然活了很多人無法企及的年歲,張云夢依然為死亡感到傷心,因為她覺得自己有些舍不得,她覺得自己還能認識更多人,看更多花,走更多路,愛更多這個世界。
這是她穿越之前決計想不到,畢竟她當年向來都是期盼著自己什么時候能死。
臨閉眼的那一瞬間,她聽到腦海里一個熟悉清晰的聲音,“別傷心,我帶你看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