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二日,天朗氣清,云層很白,正是出游的好時節。
一艘船身上寫著“愛侶號”的豪華游輪在海面緩緩行駛,海面有微風,有幾對年輕的夫妻靠在欄桿上接吻。
一個女人神色焦急的在打著電話,從她上船起,就在不停的打著電話,已經打了兩個小時了。
電話終于通了,女人聲音焦急,“戎禮,你為什么沒有上船?”
她沒有聽到電話那頭韓戎禮的聲音,而是聽到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韓總,剛剛安全員說,他在給游輪做例行巡檢時,發現愛侶號存在嚴重的安全隱患,游輪很可能會沉沒,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紕漏,竟然讓游輪出了海。”
“沒有哪里出了紕漏,是我同意的。”韓戎禮的聲音平靜的可怕,借著風,一字一句穿進盛南希的耳朵里。
一陣巨大的恐慌向盛南希襲來,她瞪大眼睛大喊:“韓戎禮,你在做什么?”
“盛南希,后會無期。”一句說完,韓戎禮掛了電話。
“韓戎禮,韓戎禮!”她大喊,可電話那頭只剩下忙音。
盛南希終于明白了,為什么他送了她一張船票自己卻遲遲不肯上船,原來,這是一艘他為她精心準備的死亡游輪。
韓戎禮要害死她盛南希一個人,卻要這一整船的人陪葬,好狠的心。
她感覺到了游輪在慢慢沉沒,船上的人抱頭鼠竄,花容失色,求救聲,叫喊聲,將她包圍,她卻只是一個人蹲在甲板上,流著淚,抱著膝蓋,一言不發,無力的看著游輪一點一點沉沒……
**年七月十二日,泠城豪華游輪“愛侶號”沉沒,船上三百一十八人,全都遇難,無一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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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好震,心臟好難受。
薄弱的意識在腦中游離,盛南希從昏昏沉沉中醒來,卻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五光十色的場子里。
五顏六色的頻閃燈讓她有些不適應,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她靠坐在沙發上,凝視著周圍的一切。
整個場子溫度很高,盛南希周身染著一層熱,大廳中央有個正在打碟的DJ,二十來歲,他戴著耳釘,斑駁的光束在他的黑T恤上穿梭。
光線很暗,卻絲毫沒有掩蓋住他饒有英氣的眉宇,他鼻梁很挺,眼神鷹摯,瞳色如墨,唇瓣饒有色澤。
半片陰影打在他的側臉,盛南希眼里似有一汀春日里的江南煙雨,朦朧中,卻覺得那個帥氣的男孩有點眼熟。
他的額頭滲著汗,熟練的操控著面前的混音臺,在夜色里跟著震動的音樂晃動著身體。
有一股感性曖昧的氣息在周圍蔓延開來。
她拿起桌上的手機,按亮了屏幕,屏幕的日期顯示:**年一月十二日。
**年一月十二日?怎么回事?難道?盛南希一腦子的問號。
“叮——”手機屏幕又亮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是韓戎禮的信息:離婚協議我明天讓律師送過去,條款可以再談,但是名字,你必須得簽。
盛南希輕笑,果然,她重生了,回到了半年前,韓戎禮剛要跟她離婚的時候。
剛剛還有些微醺的眸子頃刻間變亮了,她伸手握著桌上的玻璃杯,灌進了一大口酒。
坐在旁邊的秦予諾看見她臉色不大對,便扯了扯她的衣襟,指著旁邊站著的幾個年輕的少年,模樣約摸二十出頭,她一臉壞笑,半開玩笑的說,“一個人喝酒容易醉,怎么樣,你要不要也挑一個?陪你喝幾杯?”
見盛南希不說話,秦予諾正要把面前的幾個少年打發走,對旁邊站著的一個穿著黑色正裝的女人說:“陸經理,算了,你讓他們走吧,我們家這個老古董……”
“予諾,慢著——”秦予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盛南希打斷。
陸曉婷和秦予諾一起扭頭看向她,滿臉惑色。
“陸經理,我想點他來陪我喝酒。”盛南希抬眸,伸手指著大廳中央那個戴著耳機,燥得熱火朝天的男孩。
秦予諾驚訝得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她對盛南希剛剛說出的話充滿驚詫,一向克己復禮、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難道是被她帶壞了?
陸曉婷順著她手指過去的方向看過去,皺了皺眉頭,有點為難,“盛總,不好意思,他是DJ,不出臺的。”
盛南希拿起酒瓶,往空杯中倒滿,又自顧自的喝了一大口,沒有說話。
秦予諾看了看她,又看向陸曉婷,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陸經理,你先回去吧,這里,我來處理。”
“好的,秦總。”陸曉婷帶著幾個少年離開了。
秦予諾才搶過盛南希手里的酒杯,盯著她的臉,問:“希希,你怎么了?”
就在兩個小時前,秦予諾簽了個大單,估計能賺小幾千萬,開心的不行,便強行把盛南希給拽來了,陪她一道慶祝。
平時盛南希從來不會踏入娛樂會所,她總跟秦予諾說這些地方烏煙瘴氣,她不喜歡。
可是剛剛,她這又是整的哪一出?看起來明明就喜歡的很。
盛南希抿嘴一笑,把手機解鎖了放在秦予諾面前,說:“他要跟我離婚。”
秦予諾有點不可置信,在她這個局外人看來,盛南希和韓戎禮的世紀婚禮,盛家和韓家兩個處在泠城金字塔頂峰的家族聯姻,是一段多么羨煞旁人的佳話,他們倆,又是一對多少商界人士眼紅的結合體。
結婚半年來,韓戎禮和盛南希,給大眾營造的印象就是夫妻倆強強聯合,相濡以沫,伉儷情深,好一對如膠似漆的壁人。
怎么會要離婚?
“希希,你們不是很恩愛嗎?”秦予諾就像磕到了一個大瓜。
盛南希悠然一笑,搶過她手里的酒杯,說:“恩愛?逢場作戲而已。予諾,你不知道……”說到一半,她又語塞了。
你不知道,上一世,韓戎禮為了跟我離婚,為了讓我給他的小情人騰位置,親手把我送上了死路。
盛南希還是沒有說什么,只是大口大口的灌酒,讓她覺得備受打擊的,不是自己死得有多慘,而是,在自己死后,她才意識到自己的一片深情喂了狗,覺得自己蠢到了極致。
結婚半年來,他們一直相敬如賓,也從未有過夫妻之實。
這一夜,盛南希重生歸來,喝得上吐下瀉,差點又在歡騰路的頂流娛樂城沒了半條命。
凌晨三點,秦予諾才把醉成一灘爛泥的盛南希送回了江山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