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上班的時間,姜北霖沒有出門,而是坐在家里的沙發(fā)上,他掌心里握著那條鉑金手鏈,出了神。
昨天,在娛樂城的大廳里,她冒冒失失的撞到他,雖然她擋著臉,但他還是認出了她,他知道,她是盛南希。
七年了,她又逃了。
**
七年前,從泠城一中退學后,姜北霖沒有再去找別的學校,而是在家里待到了高考的那天,他就去了考場考試。
六月八號,高考結(jié)束了。
盛南希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了他的住址,拎著一個白色的塑料袋,敲響了姜北霖的門。
姜北霖的家很小,是個一居室,但家里很整潔干凈。
那個塑料袋里裝的是兩打啤酒,盛南希把酒放在桌子上,臉上泛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她說:“高考結(jié)束了,慶祝一下吧。”
她不等他回應(yīng),只是自顧自的喝酒,似乎是要把所有的煩惱都喝進肚子里,再消化掉一樣。
盛溫瑜已經(jīng)給她聯(lián)系好了國外的學校,高考一結(jié)束,就會把她送出國。
她忤逆不了她的父親,就算她不想去,他也能把她綁去。
離開前,她還想來見他一面。
看著盛南希不說話,只顧著喝酒,姜北霖攔下她,平淡的說了一句:“你這樣喝酒容易醉。”
“醉了更好,醉了就記不得那些煩惱了。”盛南希推開他,接著灌酒。
“你知不知道一個女生在男生家里喝醉了會很危險。”姜北霖搶過她手里的啤酒,放在桌子上,眼神里有些黯淡的光。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清醒的時候,這個人間讓我感覺更危險。”
一罐又一罐。
盛南希的意識已經(jīng)不太清晰了,姜北霖看了她一眼,拽著她起身,往門口走去,把她推出了門,語氣冰冷:“你趕緊走。”
“咚——”的一聲,門被關(guān)上。
姜北霖才一個人折回來,坐在凳子上,看著桌上倒得亂七八糟,還剩一大堆沒喝完的酒,他隨手拿起一罐,拔開拉環(huán)仰頭喝了起來。
兩個小時后,姜北霖聽到外面有人在敲門,一邊敲一邊喊,“姜北霖,你開門!我要上廁所!”
姜北霖打開門,冷眉微微皺起:“你怎么還沒走!”
盛南希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走進他家,說:“廁所在哪里,我要上廁所。”
姜北霖伸出手指了指洗手間的位置,盛南希扶著墻一路走了過去。
緊接著,就是一陣清脆的關(guān)門聲。
“啊——姜北霖,你快過來……”衛(wèi)生間里傳來少女驚慌失措的聲音。
姜北霖站在門口,沉著黑眸,詢問道:“怎么了?”
“你這個壞了!”
盛南希有點醉了,上完廁所后不小心撞到了淋浴的開關(guān),水就從她頭頂?shù)幕⑸下淞讼聛怼?/p>
淋浴的開關(guān)長年失修,本來就有些不穩(wěn),被盛南希這么一撞,直接就飛了出去,以至于,從花灑上降落的水,根本關(guān)不掉了。
“什么壞了?”姜北霖沉著聲音問。
里面除了水聲,他再沒有聽到別的聲音。
“盛南希,盛南希!”他一邊拍門,一邊叫著里面的人,可卻沒人回應(yīng)。
姜北霖擔心她出了什么事,直接擰開了門。
開門的那一瞬間,只見盛南希坐在地上,靠在墻角,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她的頭發(fā)和衣服都濕透了,上空還在不斷的灑著水。
姜北霖去把水龍頭的總閘關(guān)了,回來拍著癱坐在地上的盛南希,“盛南希,你醒醒!”
盛南希有點意識了,她睜開眼,垂著頭看著他,眼神有些迷離,又有些惺忪,頭發(fā)上還滴著水,“姜北霖,你長的好好看。”
她的聲音有點媚,姜北霖被她突如其來的夸贊整的有點害羞了,耳根微微泛紅了。
喝醉酒的人比平時重很多,他扶著她慢慢起身,在耳邊問她:“你為什么沒走?”
“姜北霖,我明天就要出國了,我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盛南希聲音很小,明明很微弱,卻有點像在控訴什么。
姜北霖心里突然一怔,停在了原地。
“姜北霖,在走之前,我可不可以做一件我想做的事情?”盛南希使不上力氣,整個身體靠在他身上。
“什么?”少年別過頭,低聲問。
盛南希攥著他的衣服,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雙目含春:“吻你——”
他感受著少女均勻的呼吸,隨著呼吸均勻起伏的身姿。
那一刻,借著酒勁,他似乎被勾起了身體里被掩埋的那一層欲。
他不由自主的抱著她,輕輕吻上了她的唇,他小心翼翼。
綿長柔軟的氣氛,經(jīng)久不散。
第二天清晨,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盛南希醒來,看著地上一片凌亂的盛景,再扭頭看著旁邊還在熟睡的少年,他的側(cè)顏很好看,像剛從森林來到人間的天使。
她很快也明白了:她好像把他給睡了。
她感覺渾身酸痛的很,可想而知,昨夜姜北霖有多瘋狂。
看不出來,他表面看著倒是很斯文,底子里卻是匹脫了韁的野馬。
盛南希輕手輕腳從床上起來,像個做了壞事的小孩,撿起地上的衣服落荒而逃。
姜北霖本是個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卻因為幫她作弊而被取消了保送名額,被退學,積累了三年的好人設(shè)在一念之間崩塌。
而就在昨夜,她還讓不惹塵埃的姜北霖踏足了風月。
那夜過后,姜北霖就搬家了。
**
“叩——叩——”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姜北霖把手鏈放在桌子上,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紅色魚尾裙的女子,外面裹了件黑色的風衣。
終于見到了他,面前的男人臉上褪去了過往的稚氣,清晰分明的輪廓襯出幾分成熟和穩(wěn)重,周身被染上一層神秘的氣息。
盛南希長發(fā)垂肩,面容嬌媚,她見了他,心底有些局促,輕輕開口:“姜北霖,好久不見。”
“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里?”姜北霖沒有跟她寒暄,烈烈冬日,他的語氣也是寒氣逼人。
“我去找你同事問的,怎么?不請我進去坐坐嗎?”盛南希強行擠出一個笑容。
“我怕你把我的水龍頭弄壞。”姜北霖目光銳利了幾分。
“……”
“……對不起。”盛南希心里想著,不愧是優(yōu)等生,他的記憶力可真好。
“你的對不起,指的哪件事?”姜北霖轉(zhuǎn)身走向了客廳。
哪件事?剛剛不是他說的把他水龍頭開關(guān)弄壞的事情嗎?
“進來坐吧。”姜北霖坐在沙發(fā)上,拿起桌上的煙,叼在嘴里。
盛南希進來,看見客廳的墻角擺放著一套架子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