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風,狂的很。
旅館門口,站了個裹著浴袍的男人,右手指節夾著煙,在寒風中不驚不變。
從他出來起,地上已經多了好幾個煙頭了。
凜冽寒風倒是把姜北霖徹底給吹清醒了,他靠著墻,思前想后,沉默了好一會兒。
前方不遠處走來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看起來四十多歲,穿著相對比較得體。
女的應該才二十出頭,濃妝重彩,冽冽寒冬,還只穿著包臀小短裙,一雙長腿露在夜色之中,過分的妖嬈。
那男的顯然是喝醉了,沒什么意識,被女人扶著往這邊來。
姜北霖往邊上靠了靠,把門口讓了出來。
女人扶著男人在門口停下,認真打量了一番姜北霖,品相上乘,身材有些瘦弱,她饒有興致,忽然邪魅一笑,說:“帥哥,這個送你。”
話落,就把手里的東西抵在了姜北霖的胸口,從他的浴袍敞開處塞了進去,依舊笑容滿面:“免費的。”
那一男一女就并肩走進了旅館。
姜北霖拿出了那個女人塞來的東西,放在眼前,在微弱的光線下,他瞟了一眼手里的“名片”:茜茜,聯系方式178********
茜茜,一個風塵女,也敢叫茜茜。
嘴角輕輕上揚了半分,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你好,我要報警,這里有非法交易,地址在****”
電話剛掛,就來信息了。
是他的希寶寶:【你回去了嗎?】
他把煙頭捻滅,扔在地上,用腳踩了踩火星子,不慌不忙的回復:
【嗯,我有點累了,就先回房睡了。你也早點睡,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盛南希很快就回了信息,說好。
姜北霖這才挪著步子,走進旅館門口。
夜里,又起了風,許是換了環境不大習慣,有些認床,盛南希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么都睡不著。
于是就戴上耳機,聽著舒緩的音樂,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睡著了,感覺睡得很淺。
她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夢里,在一個五星級的酒店里,警察從浴室里帶出了一個女人,她裹著浴巾,埋著頭,任散亂的黑發遮住了臉,不肯抬頭。
而另一個男人,估計是她的恩客,他捂著頭,蹲在墻角,一臉“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盛南希努力看清他的臉,看清以后,那人竟然是韓戎禮那個人渣。
盛南希蹲在一旁拍手叫好,特別開心。人渣的報應終于來了,她如釋重負啊。
可是那女人突然開始掙扎起來了,不斷的喊:“你們放開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我是冤枉的。”
盛南希耳邊一直回蕩著這句話,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睜開了眼,才發覺,這是一場夢,可卻如此真實。
可是,仔細一聽,似乎門外真的有聲音,還是那句“我是冤枉的”。
她這才知道,原來不是夢,看來這家旅店里,是真的上演了一場掃黃的大戲。
她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也沒興趣去看,外面大約折騰了十幾分鐘后,就安靜下來了,盛南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晴空萬里。
因為夜里睡得不是很好,快到中午,盛南希都還沒醒,大約十一點,她接到了姜北霖打來的電話。
“希希,睡醒了嗎?”
“嗯。”她帶著些剛起床時的綿陽音。
姜北霖在電話里聲線溫柔:“我現在方便進來嗎?給你帶了點東西。”
“等我五分鐘。”盛南希揉了揉眼睛,起了床。
“好。”
她簡單洗漱了一番,換好衣服,給姜北霖開了門。
他今天穿的是墨綠色的衛衣,搭配深藍色牛仔褲,渾身透著閑適。
“昨晚睡得好嗎?”姜北霖手里拎著兩個紙袋,走了進來。
“說實話,不太好。”盛南希擺了個無奈的表情,“可能我有點認床。”
放下手里的東西,姜北霖柔聲問:“夜里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盛南希點頭問:“有,是不是有人被端了?”
姜北霖不緊不慢,平鋪直敘:“我報的警。”
盛南希的眼神瞬間就閃了一下,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北霖淡淡的說:“因為那個女的想撩我。”
盛南希:“?”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那她長得很漂亮嗎?”
姜北霖垂下眼眸:“我眼神不好,除你以外,別的女人,我都看不清。”
盛南希輕笑。
“你的腿好點了嗎?”
盛南希:“嗯。今天沒那么疼了,走路沒問題。”
姜北霖又問:“你今天有時間嗎?”
盛南希抬眼看他:“有,怎么了?”
“我想帶你去見個人。”他沒有說見誰,只是臉上的神情有些陰郁,不似窗外的陽光明媚。
盛南希猜了猜:“是你母親嗎?”
他大方坦白:“嗯。”
盛南希有點緊張了,“我第一次見你母親,是不是得帶點什么啊?”
姜北霖看著她,眼神比窗外的陽光更清透:“你帶上我就行。”
盛南希點了點頭,眼神落在了那幾個紙袋上,“這是什么?”
姜北霖一大早就出去買了幾套全新的衣服,他回答:“給你買了幾件衣服,你去試試吧。”
盛南希抿了抿唇,喜上眉梢:“好。”
拿上了衣服就走進了浴室,對姜北霖買的衣服躍躍欲試。
可她打開袋子拿出來看了以后,就不似剛剛那么開心了,甚至有些無語,每一件衣服都是休閑款,而且,最主要的是……
哎,原諒她笑了。
她換好衣服后從浴室出來,藍綠色衛衣,黑色休閑褲,搭配很閑適,跟他身上的衣服很配。
姜北霖看了也頗為滿意,他頓了頓,十分認真的問:“希希,你有沒有穿秋褲?”
盛南希無語了:“阿霖,我沒有穿秋褲的習慣。”
剛剛在浴室的時候,她看到紙袋里的秋褲,真是被笑到了,姜北霖年紀輕輕,居然會如此老成的去買秋褲。
姜老先生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那怎么行,你的腿不能再受涼了,趕快去把秋褲穿上吧。”
“可是,這個——”思索了一小會兒,還是直說了:“好丑。”
姜北霖摸了摸她的頭,聲色溫柔,目光灼灼:“乖,穿在里面,沒人看到。”
盛南希:“……”
該死的支配欲,好吧,她承認她還是抵擋不了姜北霖的糖衣炮彈,拿著秋褲默默的進了浴室。
要是秦予諾知道她穿了秋褲,怕是要恥笑她一輩子。
十分鐘后,姜北霖和盛南希到一樓退房。
旅店老板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順心的事情,無精打采的:“你昨晚的煙還有打火機,一共三十二,押金退你六十八。收款碼給我,我掃你。”
老板說完,姜北霖打開微信二維碼,老板一邊掃碼,嘴里一邊在抱怨:“也不知道哪個不知死活的居然舉報我這里有什么非法交易,害得我大半夜被罰了款,這整個月的生意都白做了。”
盛南希在一邊聽著,始終沒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姜北霖,但她心里卻一直憋著笑。
她自然知道,那老板說的非法交易是什么事情。
離開旅館后,姜北霖帶盛南希簡單吃了個飯,就開著車往療養院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