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竹和居。
在竹和居大廳站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從遠處來看,此人一襲青衣出塵不染,方髻半束,一半的青絲散在背后。
南宮清河和南宮清漪慢慢的走了進去,南宮清漪將人帶到之后就離開了。南宮清河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大哥,你找我有要事相商?”
“其實也無事。”南宮清然溫潤的聲音傳來道:“聽下人說,你從刑部帶回來了一個女子,是顧家最近新來的那個九小姐?”
“是。”南宮清河道。
“我只是很疑惑,你……為何會對她如此上心,居然還親自將她抱了回來,依據兄長這些年來對你的了解,你并不是什么慈善之人,更何況她的城府過深。”南宮清然溫聲道,坐了下來為自己的弟弟到了一杯茶。
“……大哥想來已經猜出來了我救她的原因,便不必再進行追問了。”南宮清河道。
南宮清然輕輕的笑了一聲,道:“有了喜歡的姑娘是好事,兄長并不反對。”南宮清然輕輕的撥了撥茶葉,道:“只是若是尋常女子,兄長倒是沒有什么意見,只是這位顧九小姐可是不簡單……一個天命之女,你若是真正的喜歡上了她,兄長只怕會將你自己給賠進去!”
“兄長!這是……真的嗎?她…她真的是……天命之女?!”南宮清河有些震驚。
“相信如今誰也不會知道,身懷帝命之人會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而且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南宮清然輕飄飄的道:“若是上面那位知道了,她怕是活不到現在!”
“大哥……真的沒有……回環的余地了嗎?”南宮清河道。
“天命不可違,若是她真的對這個山河有意,誰也攔不住!大哥言至于此,你……自行決定。”南宮清然說完話后仔細的觀察著自家弟弟的臉色,未見其他的情緒之后,縱有千言萬語也只是化作了一句輕輕的嘆息。
“大哥。”南宮清河開口,聲音不疾不徐,仔細聽來還有一股海誓山盟的味道,他說道:“我也知道大哥是為了我好,雖然我與她的相處不多,但是我卻是相信她不是那有野心之人,大哥所言我也會好好的考慮,也會記住的。”
“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大哥也就不多說了,你也回去吧。”南宮清然的聲音除了有一絲擔憂,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只好轉身徑自開始彈琴。
南宮清河行了一禮,便告辭了。
沒有多長的路,自然也沒有多長的時間,南宮清河來到了璃居。看到了房間里還亮著燈,便伸手敲了敲璃居的門,開口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道:“卿卿?是我。”
只聽得里面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顧卿卿此時的燒已經退了不少,但是還有些無力,因此這個清冷的聲音里還夾雜著七分無力,卻是給了南宮清河莫大的安慰。顧卿卿道:“請進。”
南宮清河進來了以后,又輕柔的關上了門,柔聲道:“好點了嗎?”
“嗯。”顧卿卿一方面差異于南宮清河少有的溫柔,但還是清清冷冷的回答道:“這一次……多謝大人出手相助,若是以后有什么難處,卿卿一定會盡力而為……若不是大人及時出手,怕是卿卿的命就交代在了那里了,若是真的死了,那么……我的公道誰來給我?”說到最后顧卿卿的聲音就低了下去,南宮清河像是沒有聽見,依舊如常的笑了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喝藥了嗎?”
“嗯。有勞大人記掛,喝了藥已經感覺好多了。”顧卿卿看到了南宮清河此時溫柔的眉眼,想起了以前他們一見面就開始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退讓,更何況今時今日這樣平和的說話了。
想起這個在以前怎么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顧卿卿不禁略顯蒼白的笑了一下,她自從八年前就很少笑了,不是嘲諷就是假惺惺的笑,這一笑卻是有三分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你笑什么?”南宮清河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過多的疑問,貼心的給還躺在床上的顧卿卿倒了一杯茶道:“這幾日你暫且先住在尚書府,擎王的膽子再大也是不敢在當面和顧瀾作對,你且放心,你待在這里,我可以保你安然無恙。”
“大人。”一直打著幾分謹慎的顧卿卿最終還是問道:“你……為什么……要救我?”
一直很正經的南宮清河終于開始不正經了,他不禁打趣道:“怎么?卿卿這是感動的要……以身相許了?”
顧卿卿沒有理會南宮清河的戲謔,只是很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道:“若是論起朝局,大人是最不同意我一介女子涉足朝堂的,因此大人每次見我總是恨不得掐死我才好,大人處處與我針鋒相對……而這一次卻伸手救了我一命……若是大人有什么條件除了不許我涉足朝堂,我都可以盡力而為!”
南宮清河眼里的光在顧卿卿說出這一句的時候似乎一下子就被一盆冷水給滅了個干凈,他從來沒有在顧卿卿的面前這樣的苦笑過,這時他卻苦笑著反問道:“卿卿以為……我救你,只是……為了利益嗎?”
顧卿卿看著這樣的南宮清河竟然有那么一瞬間,忘記了自己的下一句要說什么,只能沉默。
南宮清河等著自己心底的那一份難過自己過去,發現了自己的反常,南宮清河平復了一下道:“說起來,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九小姐。”
顧卿卿看著南宮清河,心底的疑惑也壓了下去,道:“大人盡管問。”
“秦知府,還有幾日前死在京城十里之外一處破敗的院子里的那個秦商……其實是你動的手吧?”南宮清河問道。
“……是我。”顧卿卿誠實的回答道。
“你……為什么要殺他們?他們和你可是有什么仇恨不成?”南宮清河的語氣也沒有責怪,只是很平淡的發出了自己的疑問,和驗證自己的心中所想。
“大人可是覺得我殺他們的手段狠毒?”顧卿卿問:“當然了,只要是一個正常人都會這么覺得,可是大人您為什么不會這么狠毒呢?那時因為大人的親人都是健在的,而我……我的至親就在我的面前被他們害死……大人我只問你,若是換做是你,你會不會這么做?”
“……卿卿,這就是你曾經經歷過的嗎?”南宮清河的喉嚨有些干澀,他此時十分的心疼眼前清麗絕世的女子,或許她的所有手段只是為了給自己的親人報仇,其實她……原本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顧卿卿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南宮清河道:“卿卿,我們合作吧?”
顧卿卿的眼睛忽然就睜開了,她問道:“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南宮清河自顧自的說道:“為官者,所謀求不過是官場的步步高升,權力天下哪個男子不喜歡呢?卿卿,我說的可對?”
顧卿卿認真的看了他一會兒,回答道:“……好。”
南宮清河抬眼看了看天色道:“時間不早了,你有傷在身,好好靜養才最為重要。”
南宮清河正準備抬腳跨出門的時候,顧卿卿開口道:“大人可否幫我一件事?”
“何事?”南宮清河問道。
“大人……可否派人前去蘇南王府,將蘇南王府世子和蘇南王府二公子請過來?”顧卿卿試探著問道。
“……好。”南宮清河的聲音中竟然是夾雜了三分酸楚,但是所有的一切只因他喜歡她,他所提出的合作也只是為了幫助她達到所愿。
過了約莫有六柱香一個時辰的時間,隨著南宮清河的進入還有兩個顧卿卿此時最想要見到的人,蘇九黎和蘇九徹看著顧卿卿這樣虛弱的樣子快要心疼死了,但是為了不暴露顧卿卿的身份不得不好好的藏著這個情緒。
顧卿卿半躺在床榻上,笑了一笑道:“真是有勞大人了,那么……煩請大人與其他的人,都先出去吧,我與這兩位貴人有要事相商。”
南宮清河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說完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顧卿卿,也離開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了,這個房間里就只剩下了顧卿卿、蘇九徹和蘇九黎。
蘇九黎和蘇九徹快速的守在了顧卿卿的床榻前,蘇九黎道:“這不過才幾日不見,為何你會將自己傷成了這副模樣?”
“阿梨,你告訴二哥,你的手怎么了?”蘇九徹也十分的焦急。
“其實也沒什么,只不過是玩弄權術,遇上了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罷了。”顧卿卿倒是在他們兩個面前笑的一派云淡風輕。
“……是……擎王,對嗎?”蘇九黎問道,聲音有些僵硬卻也十分的痛苦。
顧卿卿再也笑不出來了,她的神情和所有的情緒都掩在了顧卿卿垂下來的發絲中,她自知瞞不過去了,便有些無力的回答道:“……是。”
“什么?!”蘇九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道:“是皇甫玄再那個混蛋將你傷成了這個樣子?!混蛋!我去殺了他!”說完便是要離開。
顧卿卿連忙伸手拉住蘇九徹,即便是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傷口還是說道:“二哥,你冷靜一點。”
“你都被那個混蛋傷成了這個樣子,你讓二哥怎么冷靜?!”蘇九徹沒好氣的道。
“二哥。”顧卿卿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他是王爺了。”
蘇九徹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還是……沒能平靜下來。
顧卿卿只好給他分析道:“我自然也是不甘心的,可是二哥,他是王爺,沒有那么容易被人扳倒。他是君,我們是臣,在沒有確切的手段和證據之時,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撼動他!而且他在皇宮多年,一定是有些一定的手腕和人力的,決不可貿然的動手,否則只會適得其反。等到時機成熟了,不用我們動手,自然有人會按捺不住替我們動手的,而且那個人比我們……更想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