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狗娃卻是巴隆遇見的一個特例。
這兩個月的傳授、引導，狗娃別說捕捉氣感，就連入定都會變成呼呼大睡。
凝神吐納不能入門，就換入定心流，還不行，就換禪定正念、導氣冥想、夢神御氣...
說實話，就這兩個月的功夫，巴隆已經試遍了崇明能夠找到的，所有入門級的導氣法。
但都沒有找到能夠讓狗娃迅速捕捉到氣感的法門。
這已經可以判定，狗娃的內練資質，非常的低劣。
易地而處，巴隆覺得若是自己面對這樣的事實，一定會徹底放棄。
但狗娃卻是不焦不餒，只問巴隆氣感是否人人都能捕捉。
答案是肯定的。
雖然人們總是愿意把捕捉氣感的時間同內練資質掛鉤。
但實際上，只要腦子沒有大病，真正專注投入，靜心捕捉的，最終都能捕捉到氣感，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只是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標準。
就好像崇明城，每年破軍道場，都會向城中所有十歲以下并且有志學武的孩子開放收徒，傳授基本的吐納法，而能夠完成氣感捕捉的，就能拜入道場，成為外門弟子。
那些沒有捕捉到氣感的，并非沒有內練資質的，只是破軍戰氣到底是門力與氣合的外練功法，沒有氣感的，根本連門都入不得，也就自然沒有辦法修行了。
而練武這種事，又是很看基礎的，所以破軍道場的弟子，都是很小就能快速捕捉氣感的“天才”。
巴隆就是這樣的天才，而且是天才中的佼佼者。
所以他無法理解，狗娃這種輕松從容的態度，只是敬佩對方的堅韌，敬佩到甚至有些好奇。
“這么多內練法都失敗了，從你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焦慮，你是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嘛？”
又吃了幾盤肉，有些撐到的巴隆看著依舊盯著銅鍋奮戰，根本沒有將下午捕捉氣感失敗放在心里的狗娃，感嘆問道。
“我嘛？”
囫圇將口里的羊肉咽下，狗娃不好意思道：“擔心也沒用啊，再說，你不是說了，只要持之以恒，都能捕捉到氣感么，那有啥好著急的？”
“話是怎么講...”
巴隆道：“但要是真花了三五年才能捕捉氣感，你不會覺得浪費么？況且，你也看到了，內練這個事兒，對你來講，或許不是最好的選擇。”
說著，巴隆指指自己胸口，苦笑道：“就看我吧，內力練了快二十年了，師傅說我也算是啟州一流的高手了，可即便帶著青桐指虎，也擋不住你飛蝗石一擊，你確定要練這個么？”
“當然要練啊！”
狗娃十分不解：“還有你為什么會覺得內力弱，要是不用虎紋毛臂，我根本打不過你好吧！”
“世上沒有如果，你就是有虎紋毛臂。”
巴隆滿臉苦澀地又將一盤刨好的羊肉卷趕進銅鍋。
“這可說不好。”
狗娃在等肉熟的同時，將碗筷放下道：“這條毛臂不知道咋來的，說不準啥時候就沒用了。萬一真有那天，我不是死球了。”
“怎么會呢？”
巴隆顯然不明白狗娃的邏輯，不解道。
“你啊，就是經驗太少。”
狗娃恨鐵不成鋼道：“村里頭有很多名躁一方的狠人最后為啥不得好死？就是因為他們損了身子，不是斷了手就是瘸了腿，有些還瞎了眼。以前那些被他們欺負過的，拿他們沒辦法的人，這個時候都會跳出來，所以這些人的下場都會很慘。”
“這事跟你有關系么？”
巴隆還是不解。
“我現在就是這種狠人啊！”
狗娃氣道：“毛臂在的時候，當然人人怕我，但要是毛臂沒了，或是別人找到克制毛臂的辦法了，我不是死球了么。要是能夠練氣，起碼到時候還能跑吧！”
“我覺得你在爛操心。”
巴隆無語：“人說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你這是連水花都沒看到，就開始結網了。其他不談，就說你若是能幫助邊軍平了東萊叛亂，以過往朝廷的表現來看，之后即便你沒了毛臂，也能躺在功勞簿上，混一輩子的。”
“嘁，相比貴人的良心，我更相信自己的拳頭。”
狗娃嗤笑道：“矯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故事里太多這樣的故事了，我可不敢賭。”
“這些個民間藝人，盡瞎說八道。”
巴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若軍中真如故事這般險惡，還有誰敢立功爭先。走狗烹或許不是因為矯兔死，而是因為向主人齜牙？良弓藏也許并非是因為飛鳥盡，而是因為準頭差？”
不同出生的人，看到的風景自然是不一樣的。
巴隆作為秦明軍功系統的受益者，自然要為他所存在的世界說話。
但很顯然，從小被故事耳濡目染的狗娃，是不會因為幾句話改變認知的。
他也沒有興趣同巴隆進行爭辯，因為現在他的全幅心神，都盯著再次翻滾起來的肉湯。
賴九同巴隆都吃不動了，只有他還在繼續，而且看樣子，他還能繼續好久。
看著狗娃一如最初的進食速度，巴隆只希望廚子備下的羊肉能夠。
隨手拿了片瓜咀嚼，巴隆鬼使神差的朝狗娃問了句話：“狗娃兄弟，你老實同我講，你這么著急練氣，是不是虎紋毛臂出了什么問題？”
“暫時沒有問題。”
狗娃一邊咀嚼，一邊含糊答道。
“我說真的，若是練氣會對虎紋毛臂產生什么影響，我們就不能繼續下去了。”
巴隆聽著狗娃含糊不清的回答，心驚得怦怦跳，連著追問道。
“練氣能對毛臂有什么影響？”
狗娃看了眼巴隆，覺得甜瓜腦子又犯了大病，但一陣停頓后，他又說道：“毛臂倒是真的有些變化，但是不是因為練氣，我就不知道了。”
“什..什么變化？”
巴隆結結巴巴的，現在他們能如此愜意的在這吃飯，就是因為仗著有能逼停龍蛇圣君的虎紋毛臂，要是狗娃這兒真出點問題，他真不敢想想后果。
“唔，有點難解釋，你自己看吧！”
吃著羊肉的狗娃精神很不集中，干脆心念一動，展示毛臂。
剎那間，屋內金光大放，從他的左右間處，各生出一條虎紋毛臂，比出一個健美的姿勢。
“兩..兩條毛臂？什么時候？”
“就前些日子吧。”
狗娃語氣松弛，右肩長出的毛臂朝巴隆揚了揚：“你看看，毛臂是不是比以前粗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