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與北洲的情況大抵相同,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北洲還要嚴重,干涸的大地,草木都不見蹤影,建筑都被打碎,成了灰塵,連廢墟都無法形成。
簡槿在云春記憶中見過修煉林,那時的修煉林是云家訓練實技的地方,地處險境,經常發生靈氣暴亂的情況。
每次靈氣暴亂過后,修煉林的靈氣都會處于幾近枯竭的狀態,這個時候,就會有一批批的云家人過來訓練。
修煉林生長的唯一植物是一種速生竹,在靈氣暴亂中迅速生長為林,又在云家人訓練時的余波中被削得七零八落,如此循環往復。
簡槿一行人來到修煉林時,里面的速生竹與其他草木一樣,都不見蹤影,只有進入時的標志——刻著修煉林三字的大石頭還剩一個木字。
她說出已在附近的話后,小女孩露出了遇見以來的幅度最大的笑容,解瑜敏銳地感覺到不對,不著痕跡地往建模身后藏去,發覺自己目標太過明顯,他化作小飛蟲停在建模的頭發中。
“她在哪?地下?還是天上?”小女孩笑著搖頭,“我為什么看不見她?”
“她就在這里,為什么你看不到呢?”建模的低頭看著地下,目光越過厚厚泥土,看到了平躺著的人,她的手中捧著血色泥人,在她旁邊,是一只被支離破碎的小狗,身上還有縫合的針線。
消失小狗的去向,簡槿猜測是被云秋拿來當做了縫合的實驗品,但看到實證,她還是希望她的猜測是錯的。
進入南洲,見到第一個人時,系統使用的縫合一詞,就讓她感到不妙,在回憶中看到云秋開始用針線時,她就知道是云秋造成了南洲的現狀。
將這些全部怪罪云秋是不對的,她只是一個三觀還未徹底形成的可憐孩子,是引誘她的仙造成了這些后果。
在云春的努力下,她們的生活應該是越來越好,簡槿想不通,云秋在出去之后到底知道了什么,導致她性情大變,連門都不出。
建模劈開土壤,露出里面埋葬的人,“幻仙,它到底對你說了什么,讓你變成現在的樣子,云秋。”
小女孩在見到日思夜想的人后,已經維持不住表情,她瘋狂地朝著那人靠近,但破不開建模撐起的護罩,只能狂怒著朝著建模襲來。
然后就被建模用靈力形成的繩索捆住,倒在地上翻滾著,起不來。
“云秋,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簡槿盯著毫無反抗之力的小女孩,“你姐她已經被你害死了。”
“前輩,你搞錯了,我是云春,不是云秋。”小女孩搖頭,無辜道。
“你還要欺騙自己多久,你姐在你給她看泥人的時候,就已經被幻仙害死了。”簡槿的聲音,落在小女孩耳中卻是振聾發聵。
聲音中帶著一股莫名的力量,引導著小女孩破除了被施加的暗示,她想起了被隱瞞的一切。
在云春的爭取下,她終于能夠外出,那段時間是她為數不多能夠開懷大笑的時間,縱然她不能像姐姐那樣自由,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那天傍晚,她回到云家時,偶然聽到了家主他們收養雙生子的原因,是為了百年一度的先祖祭祀,雙生子中一人作為嫡系留在世間,另一人則是作為祭品,去侍奉先祖們。
她就是作為祭品的那一人。
現在回想起來,怎么可能剛好讓她偷聽到這種信息,一切都是被指使的,可能是家主,也可能是大夫人,他們不想讓她外出,又不好拒絕云春,就借其他人的口,讓她自己識趣。
當時她沒考慮到這么多,但也做了符合他們意愿的行動——徹底閉門不出。
她頹廢幾天后,想通了,既然她是一個累贅,沒了以后姐姐會活得更好,能夠為姐姐鋪路,又何嘗不可?
唯一的私念,是想要留下自己來過的痕跡,苦思之下,她覺得自己能做到的,只有縫制衣服。
她想為姐姐裁出以后穿的衣服,每一個年齡段都有,她不在了,至少她做的衣服能夠陪著姐姐。
籌劃了很久,她托了侍女為她準備了針線和布料,請了最好的繡娘來教她。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變的,等她回過神來后,姐姐已經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氣息。
那時候的她,滿腦子想的只有要和姐姐永遠在一起,為了不出錯,她將其余的所有人都當作了練手對象,等她終于有了自信,能夠將自己與姐姐縫在一起之后,她找不到姐姐了。
隨后就聽到了那一句,“來玩躲貓貓吧!”
自此,她忘了自己是誰,將自己當作了姐姐,尋找著妹妹。
清醒過來后,她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眼中留下兩行血淚。
她收回了自己的力量,讓夜以繼日的哀鳴與痛苦消失,而在不知不覺間,繩索已經不再束縛她。
走到姐姐的尸體旁,小心翼翼抱著她的尸體,分出靈力將血色泥人震碎,云春看著小狗的殘骸,將其恢復原樣,輕輕用靈力托著,放在了姐姐的懷中。
“我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找不到可以挽救的辦法。”云春閉上雙眼,“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聲聲對不起中,云春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云春和小狗的尸體也同時變為白骨。
解瑜恢復原身,有些不解,“我斗法還沒看過癮,她怎么就自我了斷了?”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簡槿也沒想到云秋直接自盡了,她還沒來得及調查那個血色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