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郃有一個夢想。
他想成為一名俠盜。
讓掙黑心錢的富人聞風喪膽,窮人交口稱譽。
為此,他在友人的介紹下趕赴文國,拜入了袖里青龍派拜師學藝。
袖里青龍派,看名字是個正派,論實際,就是盜賊聚集地,人一多,幾個當家的一合計,就取了個冠冕堂皇的名字。
人多不僅力量大,各種偷盜技巧也變得豐富起來。
成功拜師后,他學到的技巧就十分雜亂,比如開鎖、易容、偽聲、迷藥制作、飛檐走壁、障眼法、聽聲辨位等。
派中以前還有過江洋大盜,可惜商國水師抓得緊,除了上岸轉戰(zhàn)陸地,就沒有其他路可走了。
在一次酒后交談中,他說漏了嘴,相當俠盜的事被報告給當家,當即就被逐出師門,成了棄徒。
他酒量好,腦子很快清醒,在被人帶去見當家的途中,發(fā)現(xiàn)了不對,撒腿就開始逃。
以飛毛腿稱號在江湖上混的他,逃命速度快得別說幾個當家,就連教他的師父都沒他跑得快。
但凡他的酒醒得慢一點,跑的速度慢一點,他就不是棄徒,而是坑中枯骨了。
他一跑,袖里青龍派肯定會換據點,畢竟還待在原地,容易被人陰。
雖然文國朝堂混亂,極大可能抽不出兵力去對付他們,但萬一有些門派要去替天行道,就得不償失了,能保存實力就絕不硬碰面。
說到文國混亂的朝堂,潘郃就想起八年前的一件事。
文國擅長內斗尚且不談,因君子需通曉六藝,導致從皇帝到士大夫都看不起只習武的武將,認為武將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久而久之,整個朝堂都在排斥武將。
其皇上向來與士大夫共天下,武將一直都忍氣吞聲,如今的天子上位后,對武將更是不關心了,士大夫們侵吞軍餉、克扣俸祿是變本加厲。
于是,忍到極限的武將們策劃了奉陽兵變,綁了儲君,將其當作投名狀,獻給了商國輔政大臣,鎮(zhèn)守的城池也被納入了商國版圖。
事情一出,文國沒有了爭鋒的資本,只能在周圍的三個國家中夾縫求生,國內治安變差,百姓外逃。
文國那些掌權之人,不僅沒覺得自己有錯,還將所有的錯都怪到武將身上,武將這種非君子果然要不得的想法達到了空前一致。
出了文國,潘郃便朝著司國而來,他之前偷聽當家們的談話,知道了云隱派的十月之約,便想著來司國這邊湊湊熱鬧,順便打響自己的俠盜之名。
剛來的時候兩座城,還算是順利,不過到了這第三座城,他就發(fā)現(xiàn)問題了。
消息傳遞的速度太快了。
就以前的經驗來說,各個城池之間,他干的這些小事至少要半個月才能傳到周圍的城池,遠一些的,半年、一年都有可能。
就算是需要快馬加鞭的急報,也是需要時間的。
他來到第三座城,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天,可在進城時,他站在馬車后面瞟到了城門上貼著的通緝令,其中一張就是他。
嚇得他趕緊溜了,易完容才敢進城。
在城里打聽了一下最近的事,確認作案目標。
結果晚上準備動手時,發(fā)現(xiàn)城里不僅巡邏的官兵多,宅子里守夜和巡邏家仆也多,差點沒讓他找到下手的地方,這讓他開始懷疑自己前兩次是不是偷到皇親國戚了。
想到在商國的經歷,他又釋然了,至少找不到機會他可以放棄,不會出現(xiàn)看似防守不嚴,一進去就險喪命的情況。
“拿到了。”潘郃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把所有痕跡還原后,等待巡邏的人走遠。
他白天走街串巷時知道了一處倉庫,主人家前去探親,暫時沒人在,只要溜進倉庫,他今晚就能睡個安穩(wěn)覺。
聽著腳步聲,躲過巡邏的眾人,他閃身爬上屋頂,在屋頂間小心翼翼地穿梭。
來到倉庫附近,他加緊了步伐,到達屋頂后,立刻就走到屋檐跳了下去。
帶著希望的目光看向倉庫時,潘郃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被他視作避風港的倉庫前,正站著一道詭異的人影。
動作的聲音似乎驚擾到了人影,人影轉過身面向他,他眼睛努力聚焦,想要看清人影的真面目。
可一看清,潘郃就感到無比的恐懼。
只見那人左半部分是一只姿勢怪異的吊睛白額大虎,虎頭正對著他,眼中散發(fā)著凜冽的寒光,就像盯著美味的食物。
右半部分掛著一條身軀粗壯的大蟒,蟒蛇大學五分之一的身軀無力的垂在地上,并從中間被剝開。
中間部分的人頭上,面目模糊,瘢痕叢生。
這副面貌,無疑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鬼啊!”潘郃發(fā)出一聲慘叫,叫完他就后悔了,聲音定會引來巡邏的人,他又在做見不得光的事。
不行,必須快跑。
他多想自己能夠翻越高高的城墻,逃到城外去。
正要使出畢生絕學逃跑,卻發(fā)現(xiàn)腿在恐懼之中,怎么也不聽使喚。
“完了完了,要死在這里了。”
潘郃突然不想當俠盜了,他要金盆洗手。
畢竟,夜路走多了,真的就見鬼了。
而在另一邊,被潘郃認作惡鬼的簡槿,心里卻是頗為不爽。
老虎和蟒蛇的標志太明顯,容易被認出,要是被巡邏的官兵的看到,她明天還賣不賣了?
斷人錢途,如殺人父母。
撿起路邊的小石子,隨后望向潘郃,看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跑都不跑。
她看了看老虎,又看了看蟒蛇,心道:“我看著應該不好惹吧,他站在那,是覺得能打贏我?”
心里想事,手上的動作也沒落下,小石子如離弦之箭,轉眼間擊中了潘郃的昏穴。
他連簡槿怎么出手的都沒發(fā)現(xiàn),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被什么擊中,整個人倒飛出去,同時失去了意識。
打昏了潘郃,沒被他注意到的白鸛,在他昏迷后沒多久,順利打開了鎖。
簡槿一腳踢開門,把蟒蛇掛在房梁上,老虎因為體重太重,可能把房梁壓垮,被她扔給了白鸛。
白鸛綁著老虎,隱藏在黑暗的屋角。
安頓好兩尸,簡槿跑到屋外,也把潘郃拖到了房梁上。
一刻鐘后,巡邏的官兵姍姍來遲。
官兵找人的時候,簡槿選的倉庫,雖然貨物不多,但沒有上鎖,所以被仔細翻找了兩遍。
長時間搜索無果,官兵認為是慘叫的人跑遠了,就去了其他方向繼續(xù)找人。
聽著腳步聲遠去,簡槿看了下在昏迷中仍顯得不安寧的潘郃,嘿嘿一笑。
大晚上出來,肯定在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今天,她就要讓他見識見識,什么叫黑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