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祈衡點點頭，說：“你也知道，爺爺奶奶年紀大了，爺爺的身體也不太好，我不想讓他們操心。”
“我爹娘向來靠不住，也不會管我什么，以后的路怎么走，總歸是要我自己打算的。”
“雖然我沒讀過什么書，識的字不多，但是，我也不想一輩子就這樣碌碌無為的待在宣州，怕是連你的腳步都跟不上來。”
“與其渾渾噩噩，還不如趁現在還有時間，出去闖闖，說不定三五年后，我還能當上個大將軍呢。”
“檐雪，你說好不好？”
唐檐雪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他：“我能說不好嗎？”
蕭祈衡頓了一下，認真道：“檐雪，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平安歸來的，到時候，我就可以保護你們了。”
唐檐雪很認真：“祈衡，你真的想清楚了嗎？確定這是你的選擇？”
蕭祈衡點點頭：“是，我想好了。”
他已經準備了整整四年，看著她從微山到宣州，有唐檐月看著，錢氏的手也伸不到這么長了，他可以放心出去了。
唐檐雪有些惱怒：“你知不知道戰場上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那么多條路，你為什么偏偏要選擇這條最危險的呢？”
蕭祈衡抿了抿唇：“我知道很危險，但是我必須要去，世間的路雖多，最快莫過于這一條，用性命去博一個前程，我覺得很值。”
時間有限，他必須盡快強大起來，用最短的時間豐滿自己的羽翼，這樣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不致于他日后悔莫及。
唐檐雪沒有說話了，她知道，蕭祈衡既然下了這個決心就不會輕易改變。
但是，他選擇的路，真的是一條最危險的路啊，勸他嗎？還是隨他？
蕭祈衡鼓起勇氣，把她擁入懷里，小聲叮囑：“檐雪，在我回來之前，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不要做傻事，不要沖動，不要為那些不值得的人浪費時間，乖乖聽月表哥的話，你要好好的。”
唐檐雪有些怔然，唐檐月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但是當時的感覺和現在并不一樣。
可能是她更能明白這些話的意思了，也可能是因為蕭祈衡這些話是告別，總之，心里有些堵。
“檐雪，答應我好不好？”
不然，他不放心。
唐檐雪沉默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蕭祈衡笑了，溫柔的揉揉她的頭發。
其實到了現在，他心里還是有些怕的，他怕他回不來了，他怕等他回來的時候，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別人，但他更怕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她了……
她身處危險之中，寧折不彎，若是一直留在這兒，他連追著她腳步的資格都沒有，更遑論護她周全。
他只想好好護著她，不讓她再受傷害，一生平安。
唐檐雪說：“那你有時間一定要寫信回來報平安，可能我會不在宣州，你就把信寫回家去，我會問表姐的。”
蕭祈衡說：“好。”
“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好。”
“我等你。”
蕭祈衡怔了一下，笑了：“好。”
唐檐雪一直目送他離開，直到完全看不見了，腦海里突然閃過一絲什么，快的抓都抓不住。
一個人走回寢室，心里卻還在想著蕭祈衡參軍的事，他這一去，也不知道會遇到多少危險，再相見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回到寢室，唐檐雪剛閉上眼睛，突然坐起來了，把旁邊的風琴酒嚇了一跳。
“檐雪，你干嘛呢？”
唐檐雪沒有說話，剛才閃過的念頭突然清晰了。
蕭祈衡去參軍了，還叮囑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他去參軍，難道……是因為她？
會嗎？可能嗎？是這樣嗎？
好像還是極有可能的。
那天晚上，她把家里發生的事都告訴他了，似乎也沒藏著眼里升起的殺氣。
沒錯，她當時是起了殺心的，他看得很清楚，之后，他再也沒去過書堂，卻經常會出現在她身邊。
剛才，他說他怕一直待在宣州，會跟不上她的腳步……這就是，他選擇的方式嗎？
所謂的博一個前程，只是為了能跟上她的腳步，能繼續保護她？
唐檐雪的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可把風琴酒嚇懵了，手忙腳亂的就過來安慰她。
“檐雪你別哭啊，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幫你欺負回去。”
唐檐雪難過的說：“人都走了，欺負不回去了。”
“啊？到底是哪個混蛋？”
風琴酒茫然，她剛才沒在，并不知道有人來找唐檐雪。
徐寫意過來了：“檐雪，是剛才來找你那個人嗎？”
“嗯。”
唐檐雪點點頭，轉身趴在枕頭上哭了起來。
風琴酒和徐寫意相視，有點不知所措。
風琴酒小聲問：“誰啊？”
徐寫意也小聲回她：“我只知道他叫蕭祈衡，看起來和檐雪差不多年紀的一個少年，不知道是什么人。”
“在哪兒見的？”
“書院門口。”
風琴酒沒問了，書院門口，那說明不是書院的人，這人都走了，還真沒地方找去，那個混蛋到底怎么欺負人了？
不知道人，唐檐雪又不說，此事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兩個月后，蕭映葭送信回去，告訴父母蕭祈衡去參軍了。
蕭寒松拿出卦木替他卜了一卦，確定他還能活著回來后，就沒說什么了。
路是他們自己的路，該怎么走由他們自己決定，他們這些長輩最多只能給些建議，是沒辦法替他們走的。
蕭如霖怔了一會兒后，什么也沒說就去繼續做自己的事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沒有想法。
孫蕪大為驚訝，有幾分驚喜摻在里面，如果蕭祈衡能立些軍功回來，那就真的長臉了，不見得比唐家差，看來他還是有點出息的。
如果回不來了，那和現在沒出息的樣子也無甚區別。
最怕的就是他像蕭寒桐一樣，功名沒掙到，還弄了一身的勞病殘廢回來，那就真的頭大了，還要多養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