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櫟接連幾日都未見到卉笙了,讓她一起去凌虛殿用膳。于是卉笙便跟著涵櫟一同回到了凌虛殿。剛進凌虛殿,涵櫟就被子邦叫走了,卉笙閑來無事,就在院中悠閑地散著步。
院中的花草早就重新活了過來,如今已是滿院的生機盎然了。卉笙不覺地站在了兩株櫻花樹下。這兩株櫻花樹,由涵櫟的靈力澆灌著,是以常年花繁葉茂,微風徐過,花瓣如雨零落,使得滿院都被染成了淡粉色。這是卉笙最愛的花了。
正沉浸在櫻花雨的溫柔中,忽然背后有一雙大手,將自己緊緊環抱住。這懷里的溫柔已經勝過了眼前飛舞的櫻花,卉笙笑著將自己的雙手搭在了環繞腰間的這雙手上,將頭向后靠在身后之人的肩上,享受著這片刻的幸福,一瞬即永恒。
“這么喜歡這兩株櫻花樹啊!”涵櫟將卉笙攬入懷中,問道,“真要這么喜歡,改明兒我讓人把這樹移栽到你院中如何?”
卉笙搖搖頭:“不要了,我就想這兩株樹在你院子里,就當是我的思念,陪著你。”
身后人將下巴枕在了卉笙的頭上,說:“好。”光聽聲音,都能趕快覺得那語氣里的笑意。
“涵櫟。”卉笙說,“我也可以喊你阿櫟嗎?”
涵櫟愣了一下。卉笙解釋道:“我聽見賀蘭瑾是這般喊你的。”
涵櫟說:“除了我娘和我哥,她是唯一這么喊我的人,大概是因為我們從小相識,她也是跟著大哥學著這么喊我的乳名。你若是想這么喊,我當然是沒有意見的。”
卉笙笑了笑,喊了句:“阿櫟。”
“嗯,笙笙。”
卉笙一驚。涵櫟道:“不能只許你喊我乳名,我也要喊你的乳名。”
“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乳名是這個的?”
“在綠絨鎮時,我聽到你爺爺這般喊過你。”
“真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聽見有人這般喚我。我以為,爺爺離去后,再無人會這樣喊我,這樣愛我了。”
“笙笙,當初帶你來水晶宮,是希望你從此能無憂地生活。可沒想到,你居然當上了戎界的尊使。尊使之難我是知道的。如今戎界又不太平,你夾在中間,甚是難做。可恨我這個二殿下當得無能,什么都幫不上你。這幾日,你忙得連水晶宮都沒空回,我都恨不得到戎界去,替你收拾掉那些邪魔。”
卉笙依舊背靠在涵櫟懷中,滿心的溫暖。“身為尊使,降魔除邪是我的職責所在。你身份特殊,還是聽從帝后所言,安心留在水晶宮吧。你無需擔心,今日的我比以前更強了,并且我會越來越強大,雖說趕不上你,但也不會再需要你的保護了。”
涵櫟笑了笑,抱緊了懷中之人,說:“瞧我們家笙笙越來越厲害了,我怎么這么驕傲啊。”
卉笙笑道:“我說過,我一定要成為一個配得上你的人,而不是你的軟肋。”
櫻花還在他們周圍翩翩起舞,粉色的花瓣親吻著肌膚,清香沁潤著心脾,身后的肩膀寬厚又溫暖,那時,卉笙以為,這就是永恒,她和他會這樣一直一直的幸福下去,以為他紫色的眼眸中永遠都會是這樣愛著她的眼神。
子彥回到水晶宮后,一直在想著如何打探界虛門一事。他心中還是很不愿意去欺騙影汐,在水晶宮待的時間越久,他便越是懷疑帝后是否真的是這般失德之人。水晶宮的祥和寧靜還有神界居民的安居樂業,都不是假象。一位失德之人,又怎會治理出這般盛世太平呢?但是夢中見到大哥屠殺全家的畫面還歷歷在目,旁敲側擊地探過大哥的口風,大哥對那一夜發生的事也是支支吾吾,看似說得有理,其實處處是漏洞。在地牢中遇見的那位女子,曾說過昏倒之前在季連府門口遇到過一位淡紫色長發的女子,而神族帝后,雖然他只是遠遠的看到過帝后一次,但她正巧就是淡紫色的長發。雖然淡紫色的頭發并不是帝后和影汐獨有的,但這一次又一次的巧合,讓他不得不相信葛東和在地牢中遇到的那位女子所言。葛東已經通過瑯戊仙尊送過一封信來詢問進展了。他也不好再拖下去。怎么說,父母之仇,身為其子都難以推脫。更何況,他也急于知道真相,帝后究竟是否是兇手,他必須弄清楚。
這一日,他正一邊在花田里松土,一邊想著這些事情煩心呢,突然有人從后捂住了他的雙眼,他笑了一下,一猜便知是誰。
“影汐,快別鬧了。”
影汐立即松開了手,笑著說:“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還有誰會干這種事啊。”
影汐嘟起嘴,不開心地說:“真討厭,逗你玩兒呢,你也不笑一下。”
子彥心里正郁悶著呢,哪里有閑心去逗樂。但看到影汐那一臉的委屈,他還是安慰道:“下次想逗我玩兒,找個我不在花田里的時候吧。不然你看,我全身臟兮兮的,把你身上弄臟了就不好了。”
“我又不怕被弄臟。”
“好啦,等我忙完,咱們再出去好好玩兒。”
“行吧,看你那么認真,我也不想打擾你。”影汐笑道。說完,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花田邊的石階上,默默看著子彥忙活兒。
子彥一邊松著土,一邊想如何借此機會打探一下界虛門之事。于是他一邊看著手里的活兒,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對了影汐,為何你可以自由來去水晶宮,但是我們卻都必須經過煜昴門呢?”
影汐問:“界虛門的確不是人人都能開啟的,否則,人人都能隨意在五界穿梭,不受約束也不被記錄在案,到時五界不就亂套了。”
“你說的有理。但這界虛門到底誰才能開啟呢?”
“只有神族皇室可以開啟。所以只有我,二哥和大哥可以做到。”
“連你母后也不行?”
“其實,我母后并沒有皇族血統,有皇族血統的是我父君。不過母后到底能否開啟界虛門,我也不知道,她沒和我說過。”
“原來如此啊。”子彥想了一想又問,“那這界虛門,要如何開啟呢?”
“你問這個作甚?”影汐奇怪地問。
“哦,”子彥趕忙裝作不在意地說,“我就是好奇嘛。”
影汐想了想,說:“想要開啟這界虛門,需要一個特定的咒語,在加上神族皇室的血。但這咒語是神族的秘密,恕我不能告訴你。”
子彥趕緊笑道:“沒事兒,我只是好奇而已,也沒想知道咒語是什么。”
影汐突然跳下石階,撒嬌說:“別光顧著好奇了,我聽說洵異山的赤袁鳥正值繁殖期,我想去看它們下蛋。你快點弄完了陪我去吧。”
子彥直起身子,拍拍手上的土,說:“正好我也弄完了,我陪你去吧。”
當夜,子彥便把關于界虛門之事寫在信上,委托瑯戊仙尊轉交給葛東。他本以為既然這開啟界虛門的咒語無法知曉,葛東大概會放棄開啟界虛門的計劃。沒想到,兩日之后他竟然收到了葛東的回信,說讓他只管想辦法弄到神族皇室的血,其他事情一概無需再操心。他猶豫再三,但一想到哥哥和季連一家的凄慘經歷,他決定還是要和葛東一起,找帝后問個究竟。
兩個月后的某一日,影汐又來花田找他。此時他正在花田中給一株仆忠草施肥。這仆忠草葉子肥大豐滿,又開著一朵淺藍色的小花,看上去十分的嬌羞惹人愛。影汐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草,今日一見甚是喜愛,不禁想拿手去摸一摸那朵小花。誰知手指剛剛靠近這仆忠草,它的葉子里居然伸出了幾排鋒利尖銳的針刺,刺得影汐的中指都留下了血。
子彥一見,急忙連聲道:“看你多不小心,怎么把自己弄傷了,快過來我看看。”
影汐將手伸了過去,子彥握住她的手指,又是吹又是看的,生怕她疼。影汐一臉笑意地說:“哎呀,一點小傷,沒事的。”
子彥一邊用靈術治愈傷口,一邊心疼地斥責道:“以后不要這么毛手毛腳的,這仆忠草就是用這可愛的外表吸引獵物,然后一擊刺中獵物,讓它們成為自己的肥料的。”
影汐大驚:“你怎么會種這么可怕的草啊,還叫什么仆忠草,真是白白浪費了這名字。”
子彥說:“這草治療起內傷來,療效卓越,所以我想試著種一種。下次這些花花草草的,你可別再碰了。”
影汐笑著點了點頭。手指上一點小傷,一息之間便治好了,影汐看了看手指,一臉幸福地笑了笑,說:“那我去外面等你,你弄完了快出來。”
“好。”
等影汐離去,子彥才側目朝那株沾著影汐一滴血的仆忠草望過去,心里想,影汐,這一次我騙了你,對不起,等我弄清事情原委,定然會同你說清楚的。倘若帝后真是滅我門的仇人,我會找她討回應有的公道,但我也一定不會遷怒于無辜,也一定會確保葛東不會傷及無辜。到時,希望你能理解我,還能愿意與我這般坦誠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