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想到宋顏初，鐘文茜忍不住抱怨。
“宋顏初一定是故意的。姐，你不知道，我真的沒有見過宋顏初那么不要臉的女人，每天把喜歡葉醫生掛在嘴上。我真懷疑她來明仁的目的。”
鐘佳寧側首：“你之前說的競爭力最強的，就是她吧？”
“嗯嗯，如果單看業務水平，我一點兒都不怕她，我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不過，她是院長的女兒，我就擔心最后醫院考核的時候會有失公允。”
鐘佳寧勸解她：“先不要想那些，趁做規培醫生這段時間多接病患，提高自己的醫療水平是最首要的。到時候就算明仁不留你，你去其他醫院一樣好找工作。”
鐘文茜郁悶的皺起眉頭：“但我還是想留在明仁，姐，你知道的，錦江城明仁是最正規的精神病院了，去哪里也不如留在這里待遇好。”
鐘佳寧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才要更努力呀，我相信你的能力。”
“呀，姐，你要趕緊拿下葉醫生啊。到時候你替我吹一吹枕邊風，讓他最后給我打個好評，再順便向醫院推薦一下，我的希望就大了。”
鐘佳寧作勢掐她：“你胡說什么呢，什么枕邊風。”
鐘文茜閃躲開，嘿嘿直笑：“還不好意思了，你看你臉都紅了，敢說你不喜歡葉醫生。”
鐘佳寧瞪她：“你還敢說？”
“姐，我可提醒你，你要真喜歡葉醫生就得抓緊機會。醫院里喜歡葉醫生的女人太多了，何況還有死纏爛打的宋顏初，想想就可怕。”
鐘佳寧沉靜下來，和葉謹年的關系她不是沒有思考過。從某種程度上講，她和葉謹年之間有別人不及的親密，葉謹年所有的柔軟都會打開來給她看。她算是最了解葉謹年的人。
但或許就是因為這樣，關系反倒很難更進一步。
早晨查房的時候，張源的狀態還可以。
大小便正常，飲食也不錯，昨晚在藥物的作用下睡了幾個小時。
宋顏初報告了昨天的檢測結果，肝，腎功能，電解質，心電圖，腦電圖，血尿常規等檢查都正常。通過緩給藥，現在碳酸鋰的劑量是1.8g/d，患者耐受性好，沒有出現任何不適。
葉謹年反復囑咐：“密切觀察血鋰濃度，四到六小時測量一次，保持在1.0mmol/L以下。”
宋顏初說：“知道。”
離開病房時，宋顏初故意走在最后，給張源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張源坐在床上沖著她咧嘴笑。
宋顏初注意到他今天的笑就已經和昨天不同了。昨天是不懂收斂的笑，今天規范了很多。
至少在張家人看來，這樣的笑不再俱有破壞力了。不再像脫韁的野馬，一經釋放便不著邊際，總擔心會脫離掌控。
人就是如此，畏懼難以掌控的一切，不管東西，還是情緒。
臨近中午的時候，張母匆匆忙忙來辦公室，說張源身體有不適反應。
恰巧那個時候上級醫師到特殊病房去了，一個重度精神分裂癥患者電休克治療后，體征急劇改變，需要搶救。
葉謹年急著趕過去了。
宋顏初和鐘文茜一起去病房查看情況。
張源躺在床上，高大的身體蜷縮，雙手護在胸口微微顫抖。
張母見醫生進來，急著說：“他說肚子疼，之前有點兒拉肚子，我以為是早晨吃的食物不衛生，就沒太當回事。剛才他又吐了，躺到床上不能動彈了，還一直打顫。”
鐘文茜去揉捏張源的手臂，同時叫喚他的名字。
她忽然抬頭說：“肌肉張力增高，意識障礙，而且，他發燒了。”
宋顏初叫人對張源進行血鋰急性檢查，她翻出一個小時前的血鋰檢查結果查看。
鐘文茜說：“去找葉醫生吧。很有可能是小腦病變，或者惡性綜合癥。”
宋顏初拉住她：“看看血鋰結果再說。那邊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這會兒叫他，只會給他添亂。”
鐘文茜甩開她的手：“那這邊出了問題怎么辦？”
不好當著患者和病患家屬爭執。
宋顏初叫上她：“我們回辦公室說。”
張母不放心，一把拉住她：“張源不會有事吧？”
宋顏初安慰她：“放心吧，不會有事，血鋰檢測馬上就出來了。”
兩人快步走回病房。
鐘文茜還是反對不向上級醫師報告，自行處理。
宋顏初說：“我知道，你是害怕擔責任。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小心駛得萬年船，是你一直信奉的。”
鐘文茜忽然憤慨，她充滿諷刺的說：“我跟你不一樣，你是院長千金，就算被投訴也能相安無事。換作別人，只怕會被開除吧？”
宋顏初點點頭：“好，那這次的事由我來負責，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跟你沒關系行了吧。”
“這可是你說的。”
鐘文茜拿上檢查單去了其他病房。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急查血鋰劑量為1.4mmol/L，有所升高，但好在不是很高，基本可以確定是輕度鋰中毒。
宋顏初決定先不處理，密切觀察病情看看。如果進一步加重，再對癥治療。
張母一再追問：“真的只觀察就行嗎？”
宋顏初再度查看張源的肌肉張力，以及他的意識清醒程度，發現跟剛剛區別不大。
她更堅定了信心：“嗯，輕度鋰中度一般不要緊。密切觀察一下看看。”
宋顏初回到辦公室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就聽到走廊上張母歇斯底里的嚎叫聲：“醫生，不好了……醫生……快來，不好了……”
宋顏初猛地從椅子上跳起身，張母的那聲嘶吼讓她止不住的心驚肉跳。
她以最快的速度沖進病房。
張母連哭帶喊。
“張源不好了。”
宋顏初極力抑制猛烈的心跳，連忙查看張源的情況。
結果超乎想象，張源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宋顏初抬手在他臉前晃了晃，沒有反應，視力模糊，肌肉痙攣，腱反射亢進……
怎么會這樣？
宋顏初急得對醫護人員大喊：“測量血壓和心率。”
張源的情況還在持續惡化。
如果不及時改善，心，腎等器官功能衰竭，譫忘，昏迷，甚至死亡。
怎么辦？
宋顏初大腦趨于空白，已經有些不能反應。她在急切的搜尋救治辦法，可是，以前學過的東西情及之下都想不起來了。
她急得渾身發抖，嘴唇慘白。大腦和身體都要木僵了。
這時一只大手按到她的肩膀上，用力將她拔到一邊。
男子聲音清晰穩健，有條不紊，此時此刻猶如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