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去跟段素好好說說，讓她再觀察一段時間。”

葉謹年對段素不抱很大的希望，“她太倔犟了，而且，治療這段時間所經受的痛苦，讓她感覺是對自尊的剝落。不然也不會將之前的生活美化。你通知患者的家人，讓他們過來找我。”

宋顏初說：“我這就去給段素的母親打電話。”

葉謹年跟著站起身，忽然抬手撫摸她的發頂：“快快成長起來吧。”

宋顏初覺得葉謹年是對她不滿意，她厚著臉皮：“來日方長，慢慢學嘛，我總不能一下就追上你。”

葉謹年微微一愣。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來日方長”是最大的謊言。那些說著“來日方長”的人，往往都是“時日無多”。他俊顏上一片靜寂。

宋顏初跑去給段家人打電話了，之后就直接去了病房。

段母來得很快，聽葉謹年建議段素再住一段時間院，面露難色。

“段素的精神癥狀不是已經緩解了，可以出院了嗎。她自己也要求出院，這時候不比剛入院的時候，她確實有病，這會兒強制她只怕不太好。”

葉謹年把段素接下來將面臨的問題跟她詳說了一下。

段母有自己的顧慮；“我擔心她住的時間太久，對她的聲譽不好，到時候都傳遍了，說她有精神病，對她的事業和個人幸福都有影響。而且，她再不回去主持大局，公司也要撐不下去了。所以……還是讓她出院吧。”

醫生只能建議，決定權還是掌握在患者和患者家屬的手里。

葉謹年已經說得足夠明確，但段母仍舊堅持。

而宋顏初那邊的工作也沒有做通，段素一分鐘都不想待在這里了。她甚至說如果醫院仍舊“囚禁”她，不準她出院，她會起訴明仁，告他們限制人身自由。

不至于鬧到這種程度，宋顏初幫她開據了出院證明。

離開前葉謹年建議：“日常有時間可以多和心理咨詢師聊聊，對你病情的穩定有幫助。”

段素恢復了一點兒妖嬈神態，但是，跟來時肯定沒辦法比，現在她瘦得像個骷髏，表情豐富反倒有些嚇人。

“謝謝你了，葉醫生。之前傷過你，很抱歉。”

葉謹年說：“沒事，已經習慣了。”精神科醫生哪個沒被患者以各種形式攻擊整治過。

段素嘖嘖：“做精神科醫生真的很可惜你這張臉，你應該去做明星，鏡頭下一定閃閃發光。”

葉謹年輕笑：“我沒有那個天賦。”

入了秋，夜晚的風有了涼意。

宋顏初還穿著短袖，一坐到車里就喊著冷。

周易脫下外套扔給她。

宋顏初搓了搓胳膊：“不用，剛出來不太適應室外的溫度，一會兒就好了。”

周易打著方向盤：“麻溜穿上。”

宋顏初把帶著周易溫度的衣服套到身上。立刻暖和了很多。

“去哪里吃飯？”

“齊軒齋，位子定好了。”

宋顏初滿意的“啊嗚”一聲：“那家菜好吃。”

周易笑笑：“是吧，就知道你喜歡。”

從小到大，周易對宋顏初的喜好了如指掌。高中時代，學校附近有一條小吃街，下了晚自習仍舊非常熱靡，兩個人從街頭吃到街尾。為了盡可能的吃到更多美味，總是兩人吃一份，頭碰頭筷子伸到一個碗里也不嫌臟。

這種習慣一直延續至今，宋顏初吃到一半不想吃的東西，周易拿過來就替她吃掉了。

他在家里是個從不肯吃剩食的人，惟在宋顏初這里是個例外。

有時周母被這個嬌生慣養的兒子氣得頭疼，就忍不住諷刺他：“還得宋顏初治你，將來你別娶她，否則必定是個妻管嚴。”

周易對此不以為意。

宋顏初沒想到會在齊軒齋碰到葉謹年。

她本來一邊走，一邊和周易討論張源的事，周易說他見過張源了，狀態不錯，對以后的生活充滿信心。

宋顏初一舒心眼光就開始亂瞥，一下就注意到了面對面用餐的葉謹年和鐘佳寧。

就坐在臨窗的位子上，餐廳內的燈光和窗外映射的霓虹匯集成明亮的追光，一齊烘托著兩人，任誰看了，都感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宋顏初愣了下，臉上的表情凝固。

葉謹年略一偏首，正好對上她的目光。看了她兩秒鐘后，視線接著掃過一旁的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