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城,東城門外。
看著城外密密麻麻的守軍,作為城門主將的陳永福就感覺頭大如斗,從開封城第二次被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天了,在這五天里,每天都面臨著巨大的傷亡,雖然守軍也重創了攻城一方,可是守軍的傷亡也很慘重,三萬正規軍損失了五六千人,而且還有數千人受到不同程度的輕傷。
除此之外,負責為守軍將士運送物資,搶修城垣,制作守城器械等雜活的民夫們也都損失慘重,因為他們缺乏作戰經驗,而且也沒有防護設備,一旦遭受攻擊就會受到更加嚴重的傷,根據統計,這五天來傷亡的民夫們多達萬余人,比正規軍的傷亡高出一倍還多。
“真沒想到賊軍攻我開封的決心這么堅定,真不知道我們還能夠撐到什么時候?雖然這幾日我軍給對方帶來了不小的損失,可是現在賊軍已然占據絕對優勢,而且他們還有補給線可是我軍現在只是一座孤城,根本沒有任何援軍,最終的結果如何,簡直一目了然。”
“唉,我陳永福不怕死,但是這種鈍刀子割肉的折磨實在讓人有些難以忍受,我真恨不能出城跟賊軍堂堂正正的決一死戰,到時候即便是死了也都無所謂,總強過像目前這種哪怕明知道是絕望卻也要強行堅守的困局。”
“這都過去了這么多天了,為何援軍還沒有到?難道說天子真的放棄我河南了嗎?可是一旦放棄河南,那就等于把半壁江山都給放棄了,以后賊軍渡過黃河,就可以直接殺進京師了,天子一定不會這么糊涂......可是既然這樣,援兵卻為何遲遲未到......”
就在陳永福滿面愁容的時候,只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一位年輕人出現在他的面前,這位年輕人很是疲憊,幾天幾夜都沒有怎么睡覺,眼中都是血絲,可是他的精神卻依舊像之前那樣飽滿,臉上掛著笑容,沒有絲毫的愁苦。
陳永福連忙上前拜見,盡管他的心中無限仇怨,可是現在也只能擠出笑容,這位少年曾經在千軍萬馬中把他救了出來,如果不是對方,他可能早就死在闖軍的手中了。
那人自然就是馬鳴風,他自然也看到了陳永福臉上的憂愁,淡淡笑著說道:“怎么?還在為賊軍的事情發愁?”
陳永福一臉不好意思,隨后想了想又說道:“巡撫大人請恕罪,末將的確為賊軍之事而發愁,如今我軍堅持守多日,損傷已然不少,賊軍的損失雖然超過我軍,然而他們有外援,而我軍守衛的卻是一座孤城,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取勝,末將的信心實在有些不足。”
馬鳴風一聽這話淡淡笑道:“其實現在更為此事憂慮的應該是賊軍,你不妨想想,雖然看起來形勢于我軍不利,然而我大明可以從其他各省調兵增援,比如現在在湖廣的左良玉部,還有陜西兵,只要我軍堅持下去,就一定可以迎來援兵。”
馬鳴風說完這話又繼續說道:“而闖軍這些日子東征西討,準備的糧草并不充足,可是如果撤退卻心有不甘,他們倒是可以去別的地方擄掠,然而因為闖賊橫行,各地的富豪大戶都提前跑到了開封,而各地官府的糧草儲備根本就不多,根本不足以支撐這么大的消耗,再說了,他們去府城或者縣城擄掠,卻又需要強行攻打,對于目前的闖賊來說,分兵攻城更加不利,所以我覺得,闖賊很快就要坐不住了,他一定會有新的圖謀,我們只需要嚴防死守,他們就沒有什么辦法,所以,你們放心吧,闖賊們撤兵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闖賊真的會汝大人所說,很快就要撤兵嗎?這不會是大人安慰人的話語吧?”陳永福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就在這時,只見陳永福的兒子陳德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大聲說道:“阿爹,阿爹,不好了。”
陳永福一看這幅樣子忍不住訓斥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沒看見大人在這里嗎?”
陳德訕訕的笑了笑,隨后連忙向馬鳴風見禮,然后看向陳永福,欲言又止。
陳永福見狀這才問道:“發生了何事?”
這才見陳德說道:“大人,阿爹,不好了,闖賊來了。”
“什么?闖賊來了?你這死孩子為何不早說?”陳永福一聽這話差點跳了起來,然后說道:“趕緊的,傳令大軍集結,立刻迎敵......”卻見陳德擺手說道:“阿爹,不是你想的那樣,闖賊不是下令攻城了,而是他自己帶著幾個人到城下探查來了。”
“什么?闖賊竟有這樣的膽子?”陳永福一聽這話頓時不再害怕了,一臉惱怒地說道:“他來的正好,我們正好將他一舉生擒,傳我命令......”
陳永福說到這里,突然想到馬鳴風還在眼前,連忙對馬鳴風問道:“嗯,大人,你說,這事該怎么辦?”
馬鳴風聽了這話點點頭說道:“軍中可有神射手?”
陳永福想了想說道:“有,末將手下有一個叫做謝三的軍卒,善于射箭,臂力也比較大,能開二石的強弓。”
馬鳴風笑了笑說道:“陳指揮使,本官就借你麾下這個謝三一用。”
只見陳永福立刻答應,讓陳德把謝三給叫來。
這時候李自成正在城下指指點點,馬鳴風等謝三來了,指著城下的李自成說道:“謝三,你可有把握射中城下的闖賊?”
謝三以目力看了看說道:“闖賊離小人有百步之遙,這么遠的距離小人倒是能夠射中,卻很難將他給射死。”
馬鳴風笑著說道:“不用射死,只要能夠讓他受傷就行,不過如果我讓你射中他的眼睛,你可有把握?”
只見謝三恭聲說道:“這有何難?小人自幼習練箭法,百步之外雖然不能穿楊,可是射中百步之外的一片樹葉還是有把握的。”
“既然如此,那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只需要射中他的眼睛,你就立下了大功,本官定會為你請賞。”馬鳴風看了看面前這位年輕的射手,滿面含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