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他眼神漸冷,點劍而起,長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我心中暗道好劍法,身影如同雛燕般的輕盈避開他凌厲的攻勢,手腕輕輕旋轉,手中雪花劍也如同閃電般快速回擊。
劍光閃閃之間,兩人已經過了幾十招,我凝神尋找著對面那人劍法的破綻,但百十招過后,逐漸落了下風,不由得暗暗著急,心一急就有破綻,眼看那人長劍已經到了跟前,我知道自己輸了,極速后退后索性收劍站立原地,眼看劍鋒已到跟前誰知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想不到姑娘劍法了得,居然能在我手底下過上百余招,實屬不易”。
我抱拳看向他。
“公子才是好劍法,在下輸得心服口”。
那人輕笑正想說話,下邊突然又躍上一人。
藍心手握長鞭;“師兄,此人膽敢夜闖王府,不必和她廢話”。
我冷笑一聲;
“好一個賊喊捉賊,藍心姑娘好歹也是混跡江湖之人,怎么一點臉皮都不要?你們抓了我姐姐,現在居然還倒打一耙,當真是厚顏無恥”。
“你少在那胡說,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是我們抓了你那個什么姐姐?我看你分明就是進來王府行刺的刺客”。
我懶得和她做口舌之爭,雖然我武功確實不如她那個師兄,但是這里是晉陽王府的地盤,量他們也不會輕易殺了我。于是我轉頭看著那男子;
“這位公子,我家姐姐與你無冤無仇,還請將我姐姐的下落如實告知”。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人應該不是那種和藍心一般的無恥,可能是剛剛他對我手下留情了。
那男子正想說話,一旁的藍心卻搶先開口;
“你擅闖王府企圖行刺夫人,現在已是插翅難逃,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念在你曾經也是晉陽王府的奴才的份上,可以給你留個全尸”。
“你口口聲聲說我行刺,那我就刺給你看”。
說完不等他們二人反應,足尖用力一點,極速俯沖而下,朝著人群中安沁的方向就沖了過去,眾人發出驚呼,眼看就要將她擒住,誰知突然沖出一道醬紫色的身影如同閃電一般擋在了我的身前。
看清來人我只好收劍站在原地冷冷看著他,立馬就沖上來幾個護衛將長刀橫在我了我的脖頸上,我沒有再掙扎分毫。
博容看了我一眼,隨后又看向人群中神色自若的安沁問道;
“發生了什么事?
此時藍心和那個男子也已經躍下屋頂。
藍心瞪了我一眼,快步走到博容面前跪下。
“世子殿下,您要還夫人清白,這蘇子茉硬說是我們抓了她的姐姐,我和……”。
“我問她,愈發不知規矩的東西”。博容冷聲打斷了藍心的話。
安沁立馬雙眼含淚走上前,一臉無辜的樣子。
“殿下贖罪,藍心也是看不得妾身無緣無故被冤枉才會失了分寸,妾身什么都沒有做過,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蘇姑娘,還請世子明查”。
我冷笑一聲;“夫人不必狡辯,速速將人交出來,不然莫說唐府不會輕易罷休,今晚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幾個陪葬的”。
誰知那安沁突然走到我跟前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我腳下,我被她的舉動驚了一下,她拉著我的下衣擺,聲淚俱下;
“蘇姑娘,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竟然被你如此誣陷,我就是一個深閨婦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硬要說我擄走了唐府小姐,引得眾人猜疑,那……那我……我只有一死以證清白了”。
說完她一個猛撲就要撞向我手里的佩劍,我趕緊閃身避開,可突然感覺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疼得幾乎連劍都握不住,忙低頭看向手腕處,發現那里插著一根泛著淡淡綠色的長針,如果我沒看錯,那長針上泛著綠光估計是淬有劇毒。
安沁突然面目猙獰滿臉陰狠的低聲說道;“去死吧!手里不知何時居然握著一把匕首,朝我的腹部就刺了過來,我忍著劇痛一掌打在了她的左肩,將她打飛了出去,隨即一道白色的人影自我身后飛掠而起,一把接住了她,穩穩落地。
我趕緊點住了曲池穴護住血流,以防止毒液上涌,這毒十分猛烈,才片刻功夫,只覺整個右臂劇痛難忍,意識模糊,努力壓制暈眩感提劍直指兩人以防再遭暗算。
“夫人小心”。藍心以為我要殺了安沁發出驚呼,同時長鞭帶著凌厲的殺意揮向我的胸口,我想躲卻躲不了,硬生生挨了她這一鞭,頓時口吐鮮血倒地不起。藍心眼中盡是殺意,同時第二鞭又朝我揮了下來。
我閉眼咬牙再也無力避開她這致命一鞭的攻擊。
“嘭”!
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我抬眼望去,只見藍心口吐鮮血趴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便昏死了過去。
八皇子走上前一臉擔憂的扶住了我。問道;“你怎么樣?
我只覺體內氣血翻涌,喉間都是腥咸的味道,想開口回答他,就又吐出一口鮮血。
他趕緊按向我的脈搏,隨即蹙眉,轉頭看向博容。
“解藥交出來”。
博容蹙眉走過來按住我的脈搏,我下意識就要掙脫,奈何實在太虛弱,博容把完脈蹙眉看向安沁。
“解藥拿來”。
“世子殿下您說什么,什么解藥,妾身聽不懂”。
“我再說一遍,解藥”。博容的聲音漸冷。
安沁面色微僵了一下,卻依然裝作無辜懵懂的樣子準備狡辯。八皇子冷哼一聲;
“安國公府的小姐當真是會演戲,莫不是拜過春熙班的戲子為師?你的人殺了我王府四個侍衛,擄走了唐瑩瑩,整個大酈朝都知道我和唐小姐的關系,你居然還敢這么做,如今又對我的人下此劇毒,安家莫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安沁和那白衣男子聞言面色微愣。
“你的人?
聽著博容冷冽的聲音,我意識越來越模糊,心知他肯定是誤會什么了,也沒力氣解釋,劇烈的疼痛讓我完全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來,然后我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直到三天后的傍晚我才醒了過來,努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落日前的余暉自窗欞映入灑在屋內的青石板上,周圍很安靜,滿屋都是藥香味,我試著挪動了一下身體,每動一下那種被馬車碾過一般疼痛立馬襲來,看來毒還未解。我疼的大汗淋漓,暗想這安沁到底是給我下了什么毒居然如此猛烈?
這時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童端著碗一臉驚訝的走了進來;
“你醒了?
我嗯了一聲,暗暗猜想這小童是誰?這是哪里?正想問,誰知他將碗放在桌上就轉身激動的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喊;
“師父,她醒了,她醒了”。
不一會兒八皇子匆匆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個白發蒼蒼的陌生老者。
他一臉擔憂的看了我一眼,走上前輕柔的拉起了我的手,把完脈后面色凝重的看向旁邊的老者。
“白先生,這毒怎么還沒解?
那老者正要回話,我看著八皇子啞著嗓子問道;
“唐姑娘呢?
“她沒事,小荷已經把她帶回去了”。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看著他繼續問道;
“這是哪里?
“這是白先生的別苑,你安心在此養好身體,他會為你解毒”。
說完將那碗黑漆漆的藥端起,拿起勺子吹了吹遞到我嘴邊。我也沒客氣張嘴喝了下去。
藥汁苦澀,喝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蹙眉。好不容易喝完了,八皇子趕緊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裹的糖塞到了我的嘴里。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總算是被壓了下去。
“看這姑娘這情況怕是要十天半個月左右才能徹底清除這蝕骨的毒性了”。
聽完老者的話我大驚,沒想到安沁居然給我下了這種毒,難怪毒性如此猛烈,看來她確實很恨我,可是為什么呢?我和她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八皇子聞言劍眉蹙起嗯了一聲,隨即起身對白先生行禮說道;
“多謝白先生,有什么需要盡管讓阿旺來我府上傳話”。
“不敢不敢,八皇子您太客氣了,既然姑娘醒了,想必是藥方起了些效,老夫再去后院熬一碗”。
八皇子點頭目送他離開后轉頭看向我,一臉歉意。“對不起,都怪我沒有早……”。
“和你沒關系,是我小瞧了安沁,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怕是已經見了閻王爺了”。
八皇子聞言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后長嘆一聲。“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嗯”。
當天晚上,我剛喝完阿旺端來的藥準備歇息,門外卻走進來一個我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阿旺看到來人,忙行禮。“參見博容世子”。
博容朝他微微點頭,阿旺識趣的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他走到我床邊坐下,久久不語。
“世子殿下有事?我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好些了嗎?他問道;
“嗯,好點了”。
他點頭,從懷里掏出幾個瓷瓶放在了桌上。
“這些不確定是哪一瓶才是解藥,你讓白先生仔細看看,如果都不是,我……我再去尋,那晚的事,對不起,我沒想到安沁她……”。
我苦澀一笑,打斷了他的話。“世子不必擔心,雖然我有仇必報,但是念在世子救過我性命、而且她又是您心愛的女人的份上,我定不會找她尋仇”。
博容聞言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接下來的十幾天,八皇子白天一有空就來陪我說說話,而博容則是隔三差五的在半夜來看我,他坐在床邊也不說話,或許是心有愧疚吧?而我也在故意裝睡,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喝了他拿來的解藥,感覺身體已經似乎沒有那么痛了,可以扶著墻走上那么幾步,只是還是很虛弱,被藍心抽打的鞭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長出了白嫩的新肉。
晚上我讓阿旺幫我準備了一大桶洗澡水,又拿來了換洗的衣服,準備洗個澡。
泡在溫暖的水里好像被溫暖的云朵輕擁一般,頓感神清氣爽,如沐春風,這也是這半個月以來心情最為平靜的時光,閉上眼睛什么都不用想。
一直到水溫有些微涼的時候才扶著浴桶勉強站了起來,等走到放置衣服的架子前時候已經是雙腿發軟,頭腦發暈,我大口喘著氣一邊暗罵自己怎么這么沒用一邊拿起浴巾擦身子,穿好里衣,我挪動雙腿想往床邊走去,才走了兩步,突然雙腿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狠狠摔在了地上,頭也撞到了桌角,頓時疼得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忽然身后傳來了吱呀一聲,我趕緊轉頭看去,本來以為是阿旺,沒想到來人居然是博容。他怎么偏偏這個時候來了?
博容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我面前,一把將我打橫抱了起來,我聞到他身上獨有的味道和濃濃的酒味,忍不住蹙眉。我……我現在這么狼狽,而且我只穿了里衣啊?
他將我輕輕的放在床上;“怎么這么不小心?
我趕緊扯過被子蓋上紅著臉對他說道;
“把門關上”。
我可不想讓白先生他們看到我穿著里衣和博容在一起的畫面。
等門關上后,博容走到床邊坐下,將懷里的一封信遞給了過來。
“八皇子這幾天有事,托我把這封信給你”。
我疑惑著接過,暗想他和八皇子不是一直不對付嗎?怎么會突然又變好了?打開信封,越看心里越高興。
信是卓怡景和知書寫來的,信中說韓姨已經生了,是個男孩起名蘇寧澤,繡坊的生意現在也十分火爆,讓我安心養病,她們會好好打理,而且唐瑩瑩也平安回到曲州唐府。
看完我笑著將信收好,看向博容和他道謝,原來他這么晚過來是專程給我送信來了。
博容并未說話,而是用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十分炙熱的眼神看著我,讓我心里直發毛。這人不會是借著酒勁對我做點什么吧?猶豫再三我鼓足勇氣看向他說道;
“我警告你大晚上的你……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啊!我可不是隨便的人,你想想你的安沁她才是你……”。
我話還沒說完,身體突然被他緊緊擁著,我掙扎著想要推開,他一手托著我的后背將我固定在懷里,四瓣紅唇緊貼在一起,我頓時大腦一片混沌,怔怔地愣在那里。
直到良久之后,嘴唇都有些發麻了,他才喘著粗氣放開了我,額頭抵在我的額頭上,呢喃道;
“我早就想這么做了”。
我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心跳已經完全亂了節奏,僵硬的身體猛的被他壓在身下,他猶如狂風暴雨的吻又湊了上來,我開始生澀的回應著,不管以后如何?或許今晚他是喝醉了一時沖動,又或許是一場夢?至少此刻他是屬于我的,誰叫我愛上了他呢?心里這樣想著,可猛然想到了安沁,想到他的唇也這樣親吻過安沁,想到他們也在一起纏綿悱惻我就覺得心里一陣刺痛,便猛得一把推開了他。
“你冷靜一點”。
博容呼吸急促,眼中的情欲幾乎快要把我吞噬。聽到我這句話,微愣了一下,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后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我抱著被子,久久不能平息內心翻涌的情緒。
也不知是睡得太晚還是身體太虛,這一覺睡到翌日下午我才猛得睜開了眼睛,床邊坐著白先生正皺眉給我把脈。見我睜開眼睛,忙開口問道;
“蘇姑娘可是有哪里不適?
我搖頭。
白先生聽完捋著胡須一臉疑惑。
“那就奇怪了,按說余毒已經清除得差不多了怎么還會昏睡這么久”。
我忍不住老臉一紅,想到昨晚的事,于是趕緊找了個理由搪塞。
“或許是昨晚沐浴的時候累到了,讓先生擔心了”。
白先生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囑咐我好好休息然后就關上房門走了。
屋里又安靜了下來,我躺在床上又想著昨晚的事,那個該死的博容肯定是酒后沖動才會……,還好他并未獸性大發。可他那句“我早就想這么做了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喜歡我?可是他心里最愛的人不是安沁嗎?什么時候輪到我這么一個小人物了?
想了好久我也沒想明白。索性起來洗漱了一下打算去院子里走走。
阿旺正在院子里晾曬草藥看到我出來,忙笑著跑了過來扶住了我。“蘇姐姐,你要去哪?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躺太久了,想起來走走”。我一邊說一邊打量這這個小院子。
院子不大不小,四五間屋,院子中曬著各種各樣的藥材,淡淡的藥香彌漫在空氣之中。
阿旺扶著我在一處石凳旁坐下,拿來了一些點心和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