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村委會大院。

夕陽的余暉籠罩著偌大的院落，村民們正有序地排隊采血。

市疾控應急小隊分組行動，楊森和史金龍留在村委會大院給村民們采血，張軍和高小鵬去有養(yǎng)豬村民家中給豬采樣，白榮榮帶著李光和劉冬安裝捕蚊器。

村東頭，患者李樂樂的家，樂樂的爸爸李鐵軍正在家里收拾住院要用的衣物用品，村長李國柱帶著張軍一行人趕來。

院門敞開著，村長象征性地敲敲門，大喊：“鐵軍，疾控的專家們來你家抓蚊子！”

“汪汪汪......”門口的大黃狗見到生人，朝疾控一行人狂吠。

李鐵軍拎著大包小包出了屋門，面色憔悴，及時制止大黃狗，“大黃，別叫了！”，同時回應說：“村長，我知道疾控的人要來，之前他們在醫(yī)院就說過，說是要來給我家的豬采血，還要在屋里屋外抓蚊子，我把家的鑰匙留給村莊，疾控的同志想干啥就干啥，最好能給這個家徹底消毒。”

村長接過鑰匙，安慰說：“鐵軍你放心去醫(yī)院照顧樂樂，家里有我們這些鄰居呢，雞鴨狗豬這些不用擔心，你嬸會定時來給喂食。”

“謝謝叔，謝謝疾控的同志們。”

李鐵軍匆匆離開，院子里留下村長和疾控一行人。

乙腦患者的居住地是重點調(diào)查場所，張軍、高小鵬、白榮榮、李光和劉冬都在李樂樂家的小院內(nèi)。

村長給疾控一行人介紹：“我們李家村家家戶戶布局都差不多，屋子坐北朝南，朝南的前院都開出個花園，種花，也種菜，后院砌矮墻搭棚子當做豬圈，基本是每家都養(yǎng)豬，一般都養(yǎng)公豬，一兩頭地養(yǎng)，也有養(yǎng)母豬下小豬仔賣的。”

張軍和高小鵬準備給豬采樣，繞過大黃狗，去向后院豬圈，白榮榮幾個人也跟著一起過去。

李鐵軍家的豬圈里養(yǎng)著兩頭豬，豬圈里臭氣熏天，劉冬捂著鼻子，皺著眉頭，嫌棄地小聲嘀咕：“這么臭，怎么住人的？”

高小鵬帶上手套，白了一眼劉冬，說：“農(nóng)村都這樣，我小時候家里也養(yǎng)過豬，比這還多呢，最多的時候，豬圈里有十幾只，當然大部分是小豬，長到十來斤的時候就會被賣掉賺錢。”

劉冬滿眼驚訝，沒想到這么高大白凈的高小鵬小時候竟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中長大的。

高小鵬看出劉冬眼神中的意思，補充一句，“我家的豬圈比這里干凈，養(yǎng)豬要及時清理豬糞，其實豬是很愛干凈的一種動物，豬圈干不干凈要看飼養(yǎng)他的主人。”

組長張軍穿上鞋套，帶好手套，打開豬圈柵欄門，走進去準備采樣。

高小鵬緊跟組長之后，兩人配合行動。

李光自告奮勇，“我也能幫忙采樣。”

劉冬看向李光，心想，這么臟的活兒，怎么還爭搶著去干？

劉冬只是這樣想，白榮榮卻直接對李光說：“你還有安裝捕蚊器的活兒，別浪費那么高的個子。”

“在哪里安裝捕蚊器？我們帶的捕蚊器很多。”李光問。

白榮榮環(huán)顧四周，說：“有代表性的地方都要安裝，患者家里是重點，后院豬圈、前院、屋內(nèi)，院子外的大樹下，草叢附近，還有李樂樂經(jīng)常去玩耍的地方，村子前的池塘周圍。現(xiàn)在就從豬圈開始。”

“工作量還挺大。”劉冬又開始嘀咕。

“不想安裝捕蚊器？那你可以去張主任那組幫忙。”白榮榮指向豬圈方向。

劉冬立刻搖頭，“我還是想跟著白老師學習，安裝捕蚊器嘛，我個子雖然沒有李光高，但我比他壯啊，有力氣。”

李光已經(jīng)拿出一個捕蚊器，請教白榮榮，“白老師，這個怎么安裝？這些捕蚊器都是舊的，沒有安裝說明。”

“捕蚊器可以循環(huán)使用，這些都用了很多年，操作方法很簡單，裝上電池，打開開關，掛到適當位置就行，關鍵是選擇懸掛地點，這對捕蚊效率影響很大。”白榮榮拿著捕蚊器開始選擇位置，最后把第一個捕蚊器掛在豬圈頂棚的一根橫梁上。

劉冬也拿出一個捕蚊器，四處尋找可以懸掛的位置，還不時地碎碎念，“這個簡單，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最后把這個捕蚊器掛在豬圈圍欄上。

白榮榮立刻把劉冬掛的捕蚊器給摘下來，“不能掛這里。”

“為什么？”劉冬疑問。

“首先高度不夠，其次附近已經(jīng)有一個捕蚊器，捕蚊器都有一個作用范圍，過于密集安裝捕蚊器并不能提高捕蚊效率。”對于解釋專業(yè)性問題，白榮榮一向很有耐心。

白榮榮指向屋內(nèi)，吩咐李光和劉冬干活，“臥室和廚房各懸掛一個捕蚊器，高度在1.5到2米之間，掛好之后我們要盡快去村口附近布置剩下的捕蚊器。”

兩個大男生在白榮榮的指揮下速度加快，從患者李樂樂家出來，又去了幾戶鄰居家里，然后去了村口池塘，在池塘周圍樹林草叢間按照一定距離懸掛捕蚊器，最后，兩人手里還剩下4個捕蚊器。

劉冬問白榮榮，“剩下的捕蚊器要帶回去么？”

“去附近的田間地頭。”

“啊？還要去地里？天馬上就黑了。”劉冬抬眼望天，天空已經(jīng)是灰蒙蒙的顏色，李家村內(nèi)亮起點點燈光。

“所以在天完全黑之前把捕蚊器都布置好。”白榮榮帶頭走向田間地頭。

終于在天色全黑之間，三人把最后4個捕蚊器在地頭安裝好。

劉冬長舒一口氣，“哎，終于干完了，咱們公衛(wèi)人真是不容易啊。”

“干這點活兒就覺得不容易了？以前防疫站的老前輩們可比我們辛苦多了，就單說抓蚊子這一項吧，以前的人都用活人誘捕法。”白榮榮想起之前見過父親下鄉(xiāng)抓蚊子的經(jīng)歷，不由有感而發(fā)。

“活人誘捕？用活人喂蚊子么？太恐怖了！”劉冬反應夸張。

“當然不是真喂蚊子，以前防疫條件艱苦，每次調(diào)查蚊子密度時都是找張椅子坐在田間地頭，防疫員穿著短袖坐在椅子上，再在外面套兩層蚊帳罩住，用活人吸引蚊子，另外一名防疫員在外面配合抓蚊子。”白榮榮回憶著說道。

李光的腦海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這個活人誘捕法的畫面，不由地嘆道：“真是充滿智慧的方法，只是工作人員太辛苦。”

劉冬不解地問白榮榮，“白老師，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是在咱們疾控的歷史檔案中看到的么？”

“我是親眼見過。”白榮榮說得很確定。

“親眼見過？”李光疑問，“以白老師的年齡，那時應該還是小孩子，怎么會親眼見過？”

“我父親以前在防疫站工作過，小時候我曾跟他下鄉(xiāng)抓過蚊子。”說到父親，白榮榮聲音變得柔和。

“哦，難怪白老師這么專業(yè)，原來是子承父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