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云市，大學城。

整座大學城依山傍海，龍云大學坐落其中。

大學城所依之山是云臺山脈，山脈從南向北縱穿龍云市。

這里氣候濕潤，山上樹木郁郁蔥蔥，幾條山泉水沿著山勢蜿蜒而下，匯入山下的小河，河水向東經寬闊的入海口，最終匯入大海。

云臺山腳處，地勢和緩，有大片農田，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龍云大學的試驗田。

種滿蒿草的坡地是藥學院的試驗田，種著玉米、地瓜、花生、果樹的坡地，還有幾處塑料大棚都是農學院的試驗田。

在山腳有一處山上泉水匯集形成的小湖泊，形似月牙，被稱為“月牙湖”，湖的南岸坡地上有鐵柵欄和矮墻圍成的飼養場，里面養著牛、羊、豬、馬和騾子等家畜，這是龍云大學動科院的動物飼養基地。

白天，飼養基地里到處是學生的身影，還有幾個附近的村民，是動科院雇傭的飼養員，每天定期清理飼養基地的動物糞便。

楊笑笑是龍云大學動科院研二的學生，身材纖細，皮膚白皙，因為日曬，白皙的皮膚中透著紅，她正拎著一桶豬食去喂豬。

楊笑笑身后還跟著一個高個健壯的男生，正拎著兩大桶豬食，是她的同學楊磊。

兩人把桶搬到豬圈前，一勺勺倒進豬食槽里。

楊笑笑因為拌草料，累得喘粗氣，抱怨說：“當初調劑來咱們導師這里，就是想混個研究生文憑，回去容易考公考編，就算考不上，也能開個寵物醫院啥的，現在我覺得我已經變成專業養豬的，去我老家的豬場肯定受歡迎。”

楊磊憨笑：“下次的豬食都我來拎，你負責記錄數據就行。”

“那不行，導師本來就嫌咱們這組速度慢，單靠你一個，速度就更落后了。”楊笑笑雖然嘴上抱怨，但手上的活兒一點也不落下。

喂完豬，又記錄了數據，兩人結束了在飼養場的工作，準備回龍云大學吃晚飯。

飼養場里有一排水龍頭，里面的水來自云臺山上的山泉水，水龍頭下面是用磚頭和水泥砌成的長方形水池。飼養場里的用水都來自這里。

楊笑笑和楊磊兩人忙活了半天，手腳沾了許多污泥，正準備在水龍頭下沖洗干凈，卻發現兩個飼養員正在水池里洗飼料桶，七八個桶將水池子占滿，旁邊地上還有十幾個臟桶，洗完所有的桶估計得半個小時。

“我們去旁邊的月牙湖洗洗算了，反正這里的水也是從月牙湖引過來的。”楊笑笑提議。

月牙湖水清澈，四周樹木青草叢生，靠近飼養場一側青草被清除干凈，岸邊有許多裸露的山石，經常有附近村民在岸邊洗衣服。

夕陽余暉灑落月牙湖，山中溫度漸涼，在湖邊洗衣服的最后一位老婦人收拾起臨時晾在岸邊石頭上的衣物離開。

楊笑笑蹲在岸邊一塊平整的山石上，用湖水洗干凈手腳。

“這里的湖水真涼爽，看得我都想喝一口。”楊磊蹲在石頭上，手伸進水里，探頭朝湖底張望，幾條野生小魚從手邊游過。

“之前聽馬大姐說村里的人經常去山上接山泉水回家喝，就在月牙湖上游不遠處，但沒人在這里打水喝，因為村民們都在這里洗衣服。你要是喝這里的水，小心把小魚苗喝進肚子里。”楊笑笑樂呵呵地說。

“我不擔心魚，我擔心水里有寄生蟲。”楊磊捧起一汪湖水，仔細看著。

這處湖水雖看起來深藍清澈，但捧在手心里還是能發現里面有許多浮游生物。

“你以為不喝水就不會被寄生蟲感染？你忘了咱課本里講過血吸蟲能穿透皮膚感染人和動物。”楊笑笑故意嚇唬道。

楊磊沒被嚇著，反駁說：“咱們這里不是血吸蟲病疫區，不用擔心。”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欣賞湖光山色。

湖邊石頭縫里長著幾棵低矮的野生山棗樹，上面結滿小小的野山棗。夏末秋初，野山棗已經開始發紅。

楊笑笑俯身摘了兩個山棗，放一個在嘴里，味道酸甜可口。

“嗯，味道不錯，楊磊，給你一個嘗嘗。”楊笑笑把另一個紅酸棗遞給楊磊。

“酸！”楊磊咬了一口，立刻皺起眉頭，“還沒肉，感覺除了皮就是一個大棗核。”

“野生的山棗嘛，味道很特別，我喜歡，我要多摘些回去，我的那些舍友估計也喜歡。”

楊磊幫忙一起摘山棗，不一會兒時間就將幾顆野生山棗樹上已經泛紅的小棗子摘干凈，留下幾顆青的掛在枝頭。

“青的留著，過幾天再來摘。”楊笑笑把摘下來的山棗裝進塑料袋里，加上楊磊摘的，不過一捧。

摘下的山棗上帶著水，沾在手上袋子上，濕漉漉的。

“這么干燥的天氣哪來的水？最近也沒下雨。”楊笑笑疑問。

“剛才洗完衣服離開的大媽好像把衣服晾在這片山石上，有幾片白色紗布就晾在這幾顆山棗樹上。你說那些白色紗布不會是尿布吧？”楊磊剛才觀察的很仔細。

“呸，你才用紗布當尿布，現在小孩兒都用尿不濕。”楊笑笑不在意，“回去洗洗再吃，不礙事。”

說笑間，一陣三輪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

傍晚的湖邊這種機器的噪聲格外明顯。

三輪車停在離兩人不遠處的岸邊，司機是一個50來歲的男人，是飼養廠里的飼養員，也是附近的村民。

兩人認識這個司機，他平時白天在飼養場里干活，經常把里面的動物糞便用三輪車拉出飼養場，聽說一車糞便也能賣個百十塊錢。

他現在這個時候回來，后車斗里拉的都是空桶，應該是已經將一車糞便賣了出去，回來準備清理糞桶的。

只見司機將糞桶逐一搬到岸邊，用長刷子在湖水里清洗。

已經洗完手腳的楊笑笑和楊磊兩人頓時覺得手腳比剛才更臟了。

“他竟然直接在湖水里洗糞桶！真無語。”楊笑笑憤憤地說。

“咱們動科院的飼養場糞便都是統一處理，符合生物安全標準的，沒想到具體操作起來還是有漏網之魚。”楊磊所在的課題組學生們在進實驗室之前都進行過生物安全培訓，對實驗環境、實驗操作規程以及面對的危險都有了解。

“下次不來這里洗手了，真鬧心，走，快回去吃晚飯吧，晚上還有數據要處理。”兩人匆匆離開月牙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