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留世辰朦朦朧朧睜開雙眼，原本背上火燒一般的劇痛竟然莫名地只留下微弱的酥麻感。他撐著身體慢慢起身，剛一翻身，猛地看見睜著大眼盯著他的岑寧安。

“你怎么會在這里！”

岑寧安看他一副窘迫的樣子，嘴角的弧度更彎了，攤開手給他看了看藥罐：“幫你治傷。”

長留世辰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但后背消失的痛感似乎可以證明她說的是實話。

他扯過床邊衣架上的外衫，快速地穿上身，系上腰帶，遮住秀色可餐的身材。他向寧安伸出手，拿過那藥罐。

罐子釉色細膩，手感溫潤，顏色灰藍，玲瓏精致，光下可見雪樣暗紋，蓋子上精雕細畫著一只白粉色的寒山櫻，顯然不是百姓之家用得起的貴器。

長留世辰打開蓋子，里面藥膏質地晶瑩宛若羊脂，并散發著淡淡藥香，只是一瞧一聞便知不是凡物。

寧安一臉得意道：“怎么樣？確實是好藥吧。而且你放心，我給赤甲已經驗過此藥無毒，就算有毒你現在就已經毒發身亡，也不會跟我在這說話。”

長留世辰合上藥罐的蓋子，將它還給岑寧安，眸色沉暗，未置一詞。

沒有在意長留世辰情緒的寧安，拿起小藥罐小心翼翼放回腰間，繼續說道：“話說回來，雖然這青藤鞭看起來恐怖，可吳舉人并沒有用力，所以你的傷看著血流不止，爛的一塌糊涂，但實際上都是皮肉傷。畢竟是家法，小懲大誡而已，要不了命，涂點我這個價值千金的神藥就好了。你用了我這瓶藥，可是欠了我大人情，快想想怎么付我診金加藥錢？”

“價值千金？”長留世辰臉色沉了下來，他從床上起身，走到岑寧安面前，眸色怒意漸起，“你只不過是寄樣在我家的一個連養女都不算的野丫頭，何以得來如此名貴的藥？”

一個寄人籬下的女孩，手中竟有連皇族中都難得一見的奇藥，長留世辰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憤然抓起寧安的手腕，怒道：“你將別的男人送你的藥涂在我身上，還有膽管我要錢？”

寧安手腕吃痛，眼中詫異：“什么別的男人？”

“元曄帝對你真是好啊，這么名貴的藥說賞賜就賞賜給你了！”長留世辰越想越氣，步步逼退寧安，直到將她逼到墻邊，退無可退，“這就是你昨日一夜未歸的戰利品嗎！你想跟我炫耀什么？是你深得元曄帝寵愛，還是你幸運地爬上了龍床！”

岑寧安一聽，臉色馬上變了，她抬頭對上長留世辰的目光，毫無畏懼地瞪著他，怒道：“胡扯！陛下才不會和你一樣無恥下流！”

“呵，同是男人，我清清楚楚看到他看你時的眼神，是興趣盎然，志在必得。”他捏緊岑寧安的下巴，接著嘲弄道：“我萬萬猜不到，你是如何憑借這樣一張臉，勾引上了龍椅上的那位皇帝陛下！”

岑寧安本應大怒，卻不知為何覺得好笑，她挑了眼角，露出挑釁的笑容：“長留世辰，以你比豬笨的智商，比熊瞎的眼神，能猜到看到個鬼！陛下對我的態度是什么樣，自然有他的原因和標準。你以為所有男人都和你一樣，只會看女人的容貌和身材，聽她們一句句哥哥哥哥的叫著就色心大起！可以不分時間，不看場合地行茍且之事！”

“你說什么！”長留世辰猛地將她推靠在墻上，眼神猶如一只被激怒的狼，沉重的呼吸似能灼傷她的臉頰。

岑寧安朗聲笑了起來：“我說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現在整個朝堂甚至整個京城都知道你昨晚和岑寶鸞在宮里做了什么？你以為陛下會和你一樣嗎！我忽然想到一個詞——以己度人，就是形容你這樣的人。長留世辰，陛下溫文爾雅是謙謙君子，而你比陛下不知道差了多少條街，甚至連他的小拇指都趕不上。你說的沒錯，陛下是對我不薄，他尊重我，也幫過我！這藥雖不是陛下給我的，但無論是他想給的、給了的，還是能給的，都比你多得多！”

聽到岑寧安這句話，一股強烈的不甘不由分說地在長留世辰胸口噴發，啃噬著他的心臟。

“那我要看看他給了你什么！”他拉緊岑寧安的手腕，全力朝向床的方向一扯，再猛地一推，將她整個人推倒在床上。隨后他上前一把扯開岑寧安的衣領，憤然地在她蒼白的脖頸處尋找著他腦海中的印證。

岑寧安大駭，大聲尖叫道：“長留世辰，你個王八蛋！你干什么！”

她想收緊衣服，卻被長留世辰死死按住了手腕。

“我TM才不會像你和岑寶鸞一樣不知廉恥！”岑寧安又懼又怒，這是第一次她面對長留世辰如此害怕，他強大的壓迫感幾乎讓她窒息，眼淚控制不住地涌出眼眶，“長留世辰，你敢碰我一下，我定讓你被千刀萬剮，萬蠱蝕骨，萬靈噬魂！”

長留世辰不顧岑寧安反抗，繼續搜索著證據。

可她的脖頸之上皮膚蒼白地猶如白雪，干凈地一塵不染。

“放開我！長留世辰！我會讓你后悔的！”

“萬靈噬魂是嗎？那就試試你做不做得到！”一語擲地，長留世辰俯下身猛地咬上寧安的肩窩。

瞬間，強烈地刺痛從肩膀直通大腦，岑寧安疼得全身戰栗，眼淚崩潰而出。

“長留世辰！你TM是個禽獸！”岑寧安嘶喊著，卻不見肩上疼痛減少一分，反而愈發濃烈。

直到長留世辰口中感到一陣血腥之氣，他才松口，憤怒地坐直起身體。

岑寧安大腦一片空白，肩上的疼痛如一支蛇般纏繞她的脖頸，直通靈臺。淚水溢滿的雙眼怒視著長留世辰，若眼神可成利劍，此時必直取他的性命。

長留世辰凝視著岑寧安的眼中的惶恐和他自己的倒影，看到她止不住眼淚，和憤怒的表情，這才恍然意識到他現在的樣子有多么無恥猙獰。

一瞬間的怒火燃燒掉了他的理智，他就像野獸一般咬穿了她肩上的皮膚，血很快染紅了她的衣領。

他垂下雙眸，望向她流血不止的肩窩，不自覺地松開了岑寧安的手腕，與她拉開距離。

岑寧安感到手腕被釋放，立刻坐起身，反手“啪——”的一巴掌打在長留世辰的臉頰。

她憤然坐起，手緊緊抓起衣領，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淌，死咬著嘴唇也止不住哭聲嗚咽。

他們之間力量差距讓她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毫無防備地接近和挑釁這個男人是多么愚蠢的行為。

若不是他及時收手，后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