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舞悅樓內華燈初上,歌舞升平。
一壺壺美酒,一碟碟佳肴被送上桌席,侍女們各個嬌艷嫵媚,風情萬種,穿梭在賓客之間。
大廳正中主桌坐在今日宴會的主角——京城首富錢西海,他一擲千金將自己的五十歲壽宴安排在了舞悅樓,邀請眾多富商大賈出席,為了掩蓋商賈銅臭味道,每位富商都帶了家養文人居客而來,除了飲酒作樂,更有吟詩作對以彰顯高雅之態。
后臺里,舞伎侍女們紛紛從幕布后探頭去看那些文人公子,嬉笑著低聲議論誰的詩律更有韻味,相貌更加出眾。偶有幾個膽子大的舞伎搶過侍女手中的托盤,一扭一擺地走到席間為相中的男子送去酒食,只為說上幾句帶有挑逗味道的話,惹得那些年輕文人各個面紅耳赤,更令眾賓客笑聲陣陣。
寧安坐在自己的梳妝鏡前,蘭英仔細地為她上著妝,聽著身后女孩們嘰嘰喳喳地爭論是王公子好看還是李公子俊朗,不免嘴上也帶了笑容。
阿運端著一盤西域葡萄走了過來,討好地放在寧安身邊,開著玩笑說道:“山今姑娘剛來就是壓軸出場,阿運真是佩服。那個竹美一直態度囂張四處拉幫結派,經常欺負新來的舞伎侍女,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今天你滅了她的威風,看她以后還能不能囂張地起來?”
“之前她囂張跋扈,都沒有人反抗嗎?”寧安問道。
阿運嘆了口氣:“就連舞伎們在她和她的那幫追隨者面前尚不敢多說什么,我們這些侍女更沒有什么說話的資格。奈何阿運不會唱歌跳舞,只能做普通侍女,在這樓里總是感覺低人一等,唉……”
“這有何難,待日常閑暇之時,我來教你即可。”嵐英友善地說道。
阿運一聽連連拍手道:“你真是太好了!”她也曾試圖拜其他舞伎為師,可從未有人答應,今日只是脫口而出的一句牢騷,沒想到嵐英主動要教她。
寧安瞇眼一笑:“嵐英跳舞堪稱京城乃至大沛一絕,你若拜她為師,他日必大有所成。”
阿運聽后眼睛都亮了:“真的?那以后嵐英姐姐你就是我的師傅了。師傅你等著,我這就去后廚給你們拿好吃的去!一會兒要上臺,多吃點補充能量。”
說罷,阿運一蹦一跳的跑出后臺,向后廚方向奔去。
寧安和嵐英相視一眼。
嵐英低聲道:“小姐,你覺得那死去的七名女孩會不會與這個竹美有什么關系?被欺負霸凌,一時想不開……”
寧安仔細想了想:“雖有這個可能,但青川河靈說過這些女孩在自盡時神志渙散,若是只是被欺凌而求死,神志應該是清醒的才對。”
“若是自盡前飲酒壯膽導致神志不清楚呢?”嵐英又問道。
寧安搖搖頭:“每個人喝醉后的反應不同,而那七個女孩狀態一致,我猜測可能是被藥物控制,但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只能繼續深入這里尋找證據。”
兩人正說著,忽然前廳外一陣喧鬧。
阿運拿著一盤點心呼呼地跑了過來,急匆匆道:“你們聽見了嗎?說是今晚樓內來了位貴客,大家都爭著去看呢。”
寧安不以為然,笑道:“樓里平日來的不都是貴客嗎?這位有什么不同?”
“我剛聽前門的侍女說,這位貴客長得極其俊朗,且身份尊貴,就連今日做壽的錢老板見到他都連連行禮,視作上賓。”阿運期待的眼睛里冒著星星,“師父,山今小姐,我先不跟你們說了,我去前面看看去了哈!”
她放下點心,像一條泥鰍一樣滋溜一下從后臺擁擠的人群間穿了過去,一瞬間就沒了人影。
寧安無奈地嘆了口氣,聳聳肩膀,繼續為一會兒的表演做著準備。
宴會到了最后,舞悅樓的美酒佳肴歌舞演出當之無愧是京城魁首,錢老板此時已喝得滿面通紅,興致依舊高昂,賓客們也對整個宴會贊不絕口,喧鬧歡騰,推杯換盞,熱鬧非凡。
忽然,大廳燈光緩緩暗了下來,嘈雜的樂聲沉寂,一聲清亮的竹笛,極具穿透力地響徹整個舞悅樓大廳。舞臺周邊九九八十一盞燭燈逐個被點燃,隨著燈燭亮起,箏鼓和鳴而起,應著樂聲,從舞悅樓三樓正中,以仙姿縹緲的紫衣女子從天而降,全身之上金玲輕響,婀娜地落在大廳舞臺的中央。霎時,這等出場,引得滿堂喝彩。
錢老板看得眼都直了,連忙對身旁的邱先生問道:“邱先生,這位臺上仙子是誰?老夫之前來此怎么從未見過?”
邱先生笑著回答道:“這是新來的舞伎,名叫山風。”
“好好好,能得如此妙人,邱先生真是了不起啊!”錢老板一邊說著一邊緊緊盯著臺上的嵐英,就連眨眼都不舍得,口中更是嘖嘖贊嘆。
嵐英揚起裙擺,踏著樂聲翩翩起舞,胡璇三十六圈,翻身騰空,十二名伴舞女子眾星拱月,嵐英在她們肩頭跳躍,宛如蜻蜓嬉戲蓮葉之間,姿態之美讓現場所有人瞠目結舌,整個喧囂的大廳霎時只有臺上樂聲陣陣,人人目不轉睛,精彩之處人們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邱先生不住點頭,看了一會兒便默默轉過臉去看坐在他左側的以賀壽為名突然造訪的太傅府長孫長留世辰。他心中疑惑,這長留世辰雖說是來賀壽,但全程黑著臉,有人前來敬酒,看似彬彬有禮,實則內心敷衍。而此時此刻,就算臺下燈光幽暗,邱錦月還是看得出他面色陰沉,眼神中更是一片冰寒。
臺上一舞結束,全場爆發出轟鳴般的掌聲。
長留世辰凝視著臺上的嵐英,雙手機械地鼓著掌,臉色如鐵板一般毫無表情。
錢老板則大笑著鼓起掌來,高贊道:“如此舞蹈,人間難得,本人自認為看過舞樂無數,卻從未見過如此登峰造極的表演,真是叫人嘆為觀止。邱先生,這個舞蹈就是你說的今日特別準備的壓軸表演了吧?”
邱錦月搖著頭禮貌地笑道:“非也,非也,錢老板,這只是壓軸表演的前菜,真正的大戲還在后面。”
“哦?還有更好的表演?”錢老板驚喜不已。
邱錦月點點頭:“壓軸的舞伎名為山今,等您看了她的演出,再稱贊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