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整個皇宮緊張的氣氛因為鶴妃產子而加劇。
慶云殿內,鶴妃因疼痛難忍而頻頻哀嚎,嘶啞而絕望的喊聲穿透北風裹挾的大雪,聲聲傳到天涯臺。
岑寧安閉著眼,雙手的指甲嵌入窗沿,任憑風雪吹過發絲耳畔。
嵐英已經回來,她搖頭對寧安道,雪靈和風靈一路指引她追到了童水關,很顯然長留世辰等人已經出關,逃亡了博州軍營。
而現在,禁軍已經在京城外和博州軍發生了幾次試探性的對戰,很顯然,博州軍與北戎軍攻入京城只是時間問題,若再不離開,一但叛軍入城,誰也沒辦法保證皇城中的安全。
梁海已經開始派人將后妃和官員們從京城南門撤走。宮人們也早就開始瘋狂地搶奪宮中物品,開始從皇城內各個大門倉皇而逃。所剩的只有少數不多緝事廠的護衛和忠心耿耿的內官宮人。
硯風焦慮地看著寧安:“小姐,您現在必須要離開了?!?/p>
寧安慢慢睜開眼睛,輕聲說:“我不能走,如果叛軍攻入皇城,我能成為保護陛下的最后一道屏障?!?/p>
“小姐……”硯風嘆氣,卻無可奈何,他看到了寧安眼中的堅定。
這時,白壬來到天涯閣,看到寧安二話不說,拉著她就往外走。
“白壬?怎么了?!”寧安被他拖著,疑惑地問道。
白壬轉過頭望著他,以唇語說道:陛下剛剛下旨,讓我帶著你速速離宮前往南都。
“我不去!我哪兒也不去!”寧安雙手拖住白壬,向后退著喊道。
白壬:你走,我留下!我向你保證,絕對會安全護送陛下離開京城!
“你保證?你怎么保證!你要用命去保證嗎?你一個人怎么抵擋十幾萬大軍?”岑寧安高聲質問著白壬。
白壬:你相信我。
寧安拼命地搖著頭,甩開了他的說:“白壬,你現在能為我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鶴妃生下小皇子,你親自護送陛下和鶴妃帶著孩子迅速離開京城。我要你安安全全地將他們一路送到南都,并且你要在南都一直一直貼身保護陛下和小皇子?!?/p>
白壬看著她執拗的樣子,眼中充滿怒意:我不同意!你必須跟我走!
“白壬!如果世人皆指責是我引發了這場謀亂,那我便要留在這里對這件事負責到底!”岑寧安厲聲喊道。
正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嵐英一路飛奔回到天涯閣。
寧安著急地問道:“鶴妃生了嗎?”
嵐英搖頭:“孩子太大,一直生不下來?!?/p>
寧安:“百里大人來了嗎?!”
嵐英:“來了,各種方法都用了,可都沒有用……”
還沒等嵐英的話說完,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不好!”硯風側耳聽著風聲,臉色接著慌張起來,“叛軍已經攻入京城了!”
岑寧安后退幾步,眼瞳中滿是驚恐:“怎么會這么快?!”
白壬再次拉起她的手腕:快走,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岑寧安痛苦地咬著牙,重重地搖著頭,對嵐英道:“嵐英,你現在速去慶云殿,無論你用什么方法,盡你所能幫助鶴妃順利產子。硯風,你通知澤雨、垚兒、戚木、司琴,讓她們迅速撤回皇宮,一起去慶云殿,等鶴妃產子后,和白壬一起全力護送他們撤離?!?/p>
嵐英:“可是小姐你呢?”
岑寧安抿著嘴唇淡然地笑了笑:“我去幫你們爭取時間!”
白壬:不行!
岑寧安走到白壬面前,抬起雙手捧著白壬的臉,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白壬,你是我最信任的弟弟,我之前從未求你過什么事,但是今天,姐姐求你幫幫我,好嗎?”
白壬看著她眼瞳里自己的影子,不置可否。
岑寧安:“你放心,我是不會有事的。別忘了,我死了長留世辰也活不了,所以他們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樣?只要我沒有性命之虞,你們大可送走陛下后再想辦法回來救我。讓我來拖住叛軍是最好的辦法?!?/p>
嵐英嘆了口氣,她拉住白壬,開口勸說:“白壬,小姐說的沒錯,現在當務之急是保護陛下和鶴妃安全離開。”
白壬無奈,只好放開寧安。
于是,嵐英、硯風、白壬按照寧安的安排離開了天涯閣。
一時間,天涯閣內只剩下寧安和幾名滿臉驚恐的宮女。
寧安對一名宮女道:“去,傳話給天涯閣所有人,讓她們迅速帶上能帶地東西,速速離開皇宮逃命!”
那宮女一聽,如獲大赦,匆匆行李謝恩,趕緊去通知所有天涯閣的宮人。
很快,風雪中的天涯閣就僅剩寧安一人。
而這時,宮外刀槍拼殺的嘶喊聲已經模模糊糊可以聽見。
岑寧安定了定心神,撐著一把傘,提著一支燈籠,踏著積雪走過滿園臘梅,走出了天涯閣的大門,向皇宮正門走去。
一路上,各宮各殿的宮人們紛紛開始逃竄。
唯有寧安安靜鎮定地向前走著。
她來到空曠的正殿前,眼前是偌大的廣場,身后是被風雪逐漸掩蓋的腳印。
寧安將燈籠掛在白玉欄桿之上,右手撐傘,左手拈花,唇邊勾起笑意,漫天飛舞的雪剎那間化作無數可見身形的雪靈,圍繞在她身邊。雪靈以雪凝結成人形,手握冰錐,眼瞳里是冰藍的冷火,全部嚴陣以待。
宮外地喊殺聲陣陣,駐守的侍衛各個緊張地提著刀站在宮門后。這時侍衛中有人看到了寧安,也看到了她身邊無數化形的雪靈。
“她果然是妖女……”不知是誰在守衛中說了這么一句,所有的侍衛均瞪大了雙眼,眼里全是不解和恐懼。
岑寧安沒有理會他們,只是死死盯著城門。
這時喊殺聲逼近,侍衛們也開始紛紛后退。
緊接著,城門外傳來一陣有一陣巨大的撞擊聲。
岑寧安輕抬手腕,無數土靈從地里冒了出來,他們狂吼著吸取廣場地面的石塊,原本不足一掌大的土靈漸漸變成一人多高的石人,他們沖向城門,用身體將城門抵住,放止城外叛軍撞破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