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險險淚下兩行。
救人救人救人!
把人救回來全都給我來上香!
不過話說回來,這遇到了修煉百年的蛇精他也沒有辦法?。?/p>
實際上,土地只管土地人口,遇上了這種事兒,應(yīng)當是山神來處理的。
轉(zhuǎn)頭看向老黑,還未開口,老黑就嘎嘎叫道:“吃了他們!吃了他們!”
張啟嘴角一抽,正準備罵你這怎么擅離職守呢?
似乎看出了張啟心中在想什么,老白幽幽道:“人吃獸,妖吃人,天道如此,無需理會。”
張啟一愣,這才想起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
若是野獸餓了,恰巧遇上一小童,要吃了他,對于土地山神此等天庭中人而言,這是無需理會的。
獵人沒錢吃飯了,上山獵殺野獸以皮毛爪牙還錢,以其血肉充饑,山神也不會管。
而若是有野獸純粹是獸性大發(fā)咬死了人卻不吃,亦或是人純粹是因為有趣好玩而濫殺生靈,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兒,那就得好好管管了。
當然了,若是有邪修為了提升修為而屠殺萬萬生靈呢?這等事兒自然也會管一管。
總而言之,這個世界講究的就是“天道有缺,但求均衡?!?/p>
盡管如此,張啟仍舊是覺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若是自己沒看見也就罷了,可看見了卻不管,心中總覺得有些膈應(yīng)。
更重要的是,這都一個月了,好容易出現(xiàn)了幾個人,若是被吃了,誰來給自己上香呢?
自己救下這幾人,讓他們叫上一堆親朋好友給自己上香,那多好!
張啟轉(zhuǎn)頭看向老黑與老白,老黑一臉興奮,就差親自上嘴去咬了,而老白仍是懶洋洋假寐,看來指望這兩人是指望不上了。
可自己沒什么攻擊性的術(shù)法,若無“土地”這個職位,純粹一凡人而已,連一普通蟒蛇都打不過,更別說修煉百年的蛇精了。
感受著術(shù)法“小靈通”波動愈加劇烈,張啟咬咬牙。
自己好歹是個土地,天庭正神,果位加身,這種小小的蛇精應(yīng)當要給自己一個面子吧?
再者,就算是不給我面子,我有小厚土土遁,縱然學(xué)藝不精,不能全身入土,但逃跑應(yīng)該沒問題。
自己逃回此處,一山神一城隍在這里,就算那蛇精再怎么兇狠也不敢放肆。
想到這里,張啟默默念法術(shù),雙腿很快沒入泥土之中直至膝蓋處,并不用邁開腿,身形便如鬼魅一般往前疾行而去。
老黑看著張啟的身影,納悶道:“老張怎么亂來呢?”
老白懶洋洋道:“若是在規(guī)矩之中,便不必理會。”
所謂規(guī)矩,通俗而言就是不能破壞了因果平衡。
若是狼盯上了幼童,于心不忍之中救下了幼童,卻導(dǎo)致狼窩里七八條狼崽子活活餓死,這便破壞了平衡。
若是狼只是為了填飽自己的肚子,救下了幼童之后給它一塊肉,這就算是在規(guī)矩之中。
而此時大花蟒蛇也不過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若是不將事情做絕,便無大礙。
不多時,張啟就循著感應(yīng)來到了一雜草叢生的山坡,就見一條水桶粗細,十幾米長的大花蟒吐著信子,與這蛇精面前,站著一個臉色煞白拿著一把刀的十五六歲少年,少年身后有五六輛馬車,車輪子底下躲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除此之外,地上還散落著刀兵長劍,一個吐著血倒在草叢之中的中年男子還在大聲喊著,“快跑!”
大花蟒蛇對眼前的少年并無多少興趣,只張開血盆大嘴沖著那少年一聲長嘶,便掀起一陣妖風(fēng)將這少年直接吹到了一旁。
隨后,大花蟒游動著身軀來到那小女孩面前,隨意用尾巴掃飛馬車,張開血盆大嘴正準備一口將其吞下。
“快跑!”
“不要!”
當此之時,張啟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大喝一聲,“住口!”
既有正神果位在身,話語之中必然對這些成了精的妖怪精魅有點打警醒之意。
話音落下,那大花蟒蛇便停下了動作,轉(zhuǎn)頭看向了張啟,微微瞇眼。
張啟被這血腥眼神一瞅,心中只覺得一陣發(fā)涼,忙咳咳兩聲,拿出那枯木手杖,硬著脖子裝腔作勢道:“何必要濫殺無辜呢?”
大花蟒蛇“嘶嘶”兩聲,似是在問,你又何必多管閑事?
“小哥,快跑!不必管我們!”那中年男子倒是老實的主兒,淪落至此還不忘提醒旁人。
張啟沖著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然后轉(zhuǎn)頭看著大花蟒道:“我這全是為你著想??!”
大花蟒修煉一百年,雖然口不能言,但也靈智初通。此時歪著腦袋看著張啟,想聽聽看怎么說是“全為自己著想?!?/p>
張啟稍稍措辭,道:“人吃獸,妖吃人,修士殺妖,天理循環(huán),無可厚非。”
大花蟒點點頭,眼里又透出一絲納悶來,像在說那你管我做什么?
張啟又道:“可你若只是為了填飽肚子,又何必做這種事兒呢?若是你一輩子就只想做一個山野精怪,那我就當是白說。可若是想更進一步,以妖類之身,立天庭之職,果位加身,便得早做打算?!?/p>
大花蟒翻了一個白眼,你這不是講笑話嗎?
凡妖修自然是想在天庭混個一官半職,不傳說某某青牛得了一上神看中,被選做坐騎,從此仙丹當草吃,混得老好了,不曉得羨煞多少妖怪。
誰個愿意成天呆在荒山野嶺里呢?
張啟便道:“這就是了,你若是想入天庭,此后便不得隨意吃人。拿此時而言,你何不放這些人一命,這些人心懷感恩,自當為你供奉香火,奉上祭品吃食。以此為始,今后造福一方,必定眾人愛戴。這就是你以后進入天庭的敲門磚??!”
大花蟒眼神疑惑,似乎沒大聽明白。
張啟解釋道:“雖然妖為果腹而吃人不算惡事,但也絕非善事。你這樣想,一個鎮(zhèn)子上面兩人競選村長,兩人能力相差不大,其中一人平時不做好事也不做壞事,另外一個日行一善,受村民愛戴。你說這兩人誰當選村長比較容易呢?”
大花蟒蛇這下明白了,眼睛一亮,身形微微蠕動,很是興奮,忽而想起了什么,又轉(zhuǎn)頭看向張啟。
張啟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在說,要是我放了他們他們不給我供奉香火怎么辦?
張啟微微笑道:“我自是為你擔(dān)保。”
末了張啟轉(zhuǎn)頭沖著那中年男子道:“如今此位蛇兄為我點化放你們一命,你們幾人回去之后,需得來此為這位蛇兄加蓋香火位,奉上祭品!”
中年男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心里還在想著說自己打生打死都拿這蛇妖沒有辦法,你三言兩句就給搞定了?
“你可曾明白?”見這男子沒吭聲,張啟又強調(diào)道。
中年男子回過神來,忙起身沖著蛇妖一禮,道:“小人不日就派人來為這位蛇……蛇大仙加蓋香火位,奉上祭品!”
張啟轉(zhuǎn)頭看著大花蟒道:“這下你可放心了?”
大花蟒有些猶豫。
中年男子忙道:“小人發(fā)誓,若是食言,天打五雷轟!”
大花蟒這下放心了,故意直起上身擺足架勢,點了點頭,慢悠悠而去。
張啟松了一口氣。
此時那中年男子驚魂終于定下,沖著張啟一禮道:
“多謝大俠仗義出手!否則我父子三人就命喪此地了?!?/p>
“無需多禮無需多禮,”張啟擺著手道:“大恩不言謝嘛?!?/p>
中年男人咂咂嘴,總覺得這話是不是有些怪異。
與這三人交談之后,張啟也稍稍摸清了這幾人的底細。
中年男人名為李倓,少年名為李非凡,小姑娘則名叫李鈺,就是離此地有幾十里遠的永和縣縣城人士。想著天下已定,人心安穩(wěn),便開始做經(jīng)商的買賣。帶著自己兒子與女兒跑到外地進貨,因趕時間,便沒走驛道,選擇了這一條捷徑,哪里曉得遇上了蛇妖,也算是出師不利。
原先還請了數(shù)十名護衛(wèi),結(jié)果遇上了蛇妖一個個跑得沒影兒了,只剩下了父子三人。
說到這里,李倓再次感激看著張啟道:“若無張大俠出手相助,恐怕……”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此地土地吧?!?/p>
李倓愣了愣,“土地爺?”
“對,正是這土地爺告知于我你們父女三人有難,否則,就算我有三頭六臂,也于事無補啊?!?/p>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有土地?”
張啟斜著眼睛瞥了一眼李倓。
怎么了?你好像對此有很大的意見?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就不能有土地嗎?還有,誰說鳥不拉屎?拉得可多了!
李倓反應(yīng)了過來,忙道:“原來少俠是侍奉在土地老爺身邊的天師,請恕在下無禮。”
張啟隨意敷衍兩句,然后問出了自己最感興趣的話題,“你們身上帶香了嗎?”
李倓道:“帶了?!?/p>
“帶了多少?”
李倓回道:“實不相瞞,在下做的就是香火蠟燭生意?!?/p>
張啟眼睛一亮,轉(zhuǎn)頭看向那幾輛馬車。
好家伙,也就是說著里面裝的都是香火功德?
張啟便道:“若是有香便好辦,從此處往西北方向兩里地,有一土地廟。今日土地老爺差我救下了你,其老人家雖不求回報,但……”
“明白明白,在下明白。”李倓忙道:“在下這就為土地老爺奉上香火,逢年過節(jié)之際,必定來此處供奉?!?/p>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
張啟點頭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p>
揉了揉那小丫頭的腦袋,張啟目送李倓拉著三輛馬車往那小山丘走去,心中頗為高興。
奶奶的,這都一個月的時間,總算是得了一些香火了。
遠望著李倓三人走上那山丘,很快,就只感覺冥冥中一絲絲青煙緩緩?fù)约旱目菽臼终蕊h來。
就當青煙沒入其中之際,枯木手杖忽然微微一涼,瞬間向他腦海之中涌入大量記憶,如“求風(fēng)乞雨”這幾個法術(shù)一般,于他腦海之中緩緩凝練成四個大字。
“功德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