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寶寶是被小桃和白果兩人攙扶著起床、洗漱,然后迷迷糊糊坐到銅鏡前,由楊梅為自己梳妝的。
“時候不早了,您還得去景仁宮,給其他幾位妃嬪請安。您才進宮,位份又是最低的,可不能去得遲了,壞了規矩。”
小桃捧著茶盞遞到她唇邊,耐心的哄道。
“奴給您準備了一些薄荷茶,您喝一點,醒醒神?”
秦寶寶懶洋洋的歪了歪腦袋,露出一側長頸,本來雪白的皮膚上此時姹紫嫣紅,宛若花團錦簇的畫布,甚至還隱隱有牙印的痕跡。
小桃一瞧,眼頓時紅了。
“陛下怎的這么不懂憐香惜玉,瞧小主都被他欺負成什么樣子了!”
正在梳頭的楊梅忍不住一笑,“這話你可別和別人說,就這樣的‘欺負’可是多少女人盼都盼不來的,當心讓她們聽到,只當你是炫耀,撕了你的嘴!”
秦寶寶睨了她一眼,但見小桃這丫頭還在不服氣的嘟著嘴,便伸手戳了戳她圓鼓鼓的臉頰。
小桃也任她戳著,可是嘴里還是不服氣的嘟囔:“我只要我家小姐平平安安的。”
眾人只當她傻,可秦寶寶卻知她是真心。
正好白果捧了藥膏來給她上藥,她便找了個借口打發小桃出去。
只是脖子上這一點痕跡就險些讓這丫頭掉金豆子,那讓她看到全部,可不要去和殷重拼命?
想起昨晚的瘋狂,秦寶寶也忍不住臉頰一紅。
但很快她就努力驅散滿腦子的粉紅綺思,只留下一些細枝末節,細細想了起來。
她知自己這張臉對于殷重來說十分重要,卻是不知,他對這張臉到底看重到什么地步。
昨天多次試探,方才確定。
這張臉或許會給自己帶來一些便捷,但也是龍之逆鱗,不可隨意觸碰。
且,以色侍人,焉能長久?
那人又是個小氣記仇的,自己以后得多加小心才是。
秦寶寶揉了揉眉心,想起方才小桃說的,忽然開口問道:“我剛來,連其他幾位姐姐誰是誰都不知道,可別鬧出笑話才好”
楊梅一聽,便知她心意,于是開口道:“陛下雖才選了秀女,但連著小主在內,這后宮中也不過只有六位罷了。”
這秦寶寶倒是聽說過。
本來殷重剛登基,下面就一群人催著他廣納后宮,可卻生生被他拖到沒法再拖的地步,且還立了一個十分奇怪的要求。
從前選秀女者,多為十三到十六歲的女子,前朝黎君喜歡細弱嬌小的女子,這年齡便又成了十一到十四歲。
可到了殷重這里,秀女卻變成了不滿十八歲者不得入宮。
搞得秦寶寶本來好好的九月生辰,也只能匆匆的在三月里過,氣的秦家幾位沒少背地里臭罵他的!
當然,因此而罵他的也不僅僅只有他們,畢竟女子十五及笄,便意味著長大成人,可許人家了,更早的,之前就定下婚事的也比比皆是。
十八歲,誰還留在家中,豈不是把自己熬成了老姑娘,壞了姻緣?
這皇帝不是擺明了不想選秀,為難他們么?
但罵歸罵,人們還是把自家‘適齡’的姑娘送到宮里,竟也有幾百個人選,最后殷重也只留下兩個,還有一個是半途‘退貨’的。
“比小主先進宮的兩位娘娘,一位是戶部尚書的千金,姓水名玲瓏,如今被封為昭儀;另一位則是吏部尚書的千金,姓沈名月,如今被封為美人。”
秦寶寶挑了挑眉,“美人?”
“是。”
吏部掌權,戶部掌銀,殷重選這兩人進宮,她倒是明白。
只是這一個階位正二品,一個卻正四品,同是京中四大世家,娘家背景也差不了多少,他這一碗水卻沒有端平,也不知道是藏的什么心思?
她心中思索,再沒開口,楊梅便繼續說了下去。
“剩下的三位,有兩個,是陛下在北境時,娶的當地著姓家的女兒,一位喬氏,因為陛下誕下一子,被封良妃;一為姚氏,被封昭容。”
“而今陛下并未立后,只有一位賢妃管理后宮,便是太祖皇帝的女兒,陛下的義姐,殷媛。”
太祖皇帝就是當初的定北王,殷重登基后,追尊其為太祖武皇帝。
當初他遭人暗害,倉促離世,膝下并無親子,留下滔天的權勢和百萬大軍無人繼承。
偏十三義子個個野心勃勃,誰都不服誰,所以還鬧出不小的亂子。
后來殷重搶先一步娶了自己的義姐,兩人生下一女,總算得了定北王舊部的肯定。
再后來也是殷媛牽線搭橋,幫他納了兩個妾室進門,又得了著姓世家的支持,方才能在危機重重間殺出一條血路。
是以,雖然殷媛并未登上后位,可殷重對她敬重有加,在這宮中,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秦寶寶手指掐著掌心,不覺想的入了神。
還是楊梅輕聲提醒,已為她梳好了妝,卻是問她該配什么衣裙和首飾?
“我既是剛來,總不好搶了幾位姐姐的風頭,還是低調一些做人吧。”
“就拿母親為我準備的橙色雙鶴梨花襦裙,配那條薄荷綠的披帛,首飾也不要太復雜的,只拿一些珠釵簡單的裝飾一下便好。”
小桃依言為她取來,又忍不住皺眉,“這會不會太素了?”
“那便將二哥哥送我的那套珍珠流蘇瓔珞也一并拿來就是了。”
幾人伺候著她穿上,這才前往景仁宮。
只是秦寶寶掐著時間,本以為還算早的,不想到了才發現,竟已經坐滿了人,就等她自己?
她心中叫苦,暗暗存了幾分警惕,面上更是擺出十二分的恭敬和柔順,向著幾人一一問安。
然便是如此,卻還是躲不過別人的找茬。
“秦寶林可讓我們好等。”
開口的是一位長相嫵媚,只是眼尾高挑,便生出幾分刻薄兇模樣的女子。
秦寶寶一下便認出她就是楊梅曾提到的水昭儀。
“這么大的架子,可是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她還在說,“既不懂規矩,不若讓我再好好教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