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寶單獨進了御書房,里面沉靜無聲,倒好像空無一人一般,典雅莊嚴,卻也不敢讓人造次。
她不由的屏住了呼吸,躡手躡腳,躲在屏風后面,悄悄朝內張望。
只見一張紫檀飛龍桌案后面,殷重正單手握著一本《孫子兵法》細細研讀。
他眉目認真,神色更是一絲不茍,威嚴肅穆,旁邊香煙裊裊,竟恍惚生出幾分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覺。
秦寶寶心中一緊,便聽一個聲音道:“在那探頭探腦,偷偷摸摸的作甚?”
她抬起頭,果然看見殷重斜睨著她,輕笑一聲,帶著幾分縱容。
“還不快過來!”
秦寶寶當即就樂的顛顛跑了幾步,隨即反應過來自己還生著氣,又及時剎住了腳步。
可這屋中本就那么點地方,她剛才跑的急,如今離殷重最多也不過五六步的距離,就是磨磨蹭蹭的,也總是有走完的時候。
更何況殷重這樣霸道的人,難得有她主動送上門來的情況,又怎么可能給她臨陣退縮的機會?
所以一見她還像只烏龜一樣,緩慢移動,殷重立即果斷放下手中的書,一把將人攥過來,抱在懷里,坐在大腿上。
見她還在掙扎,一掌打在她不停蹭來蹭去的屁屁上。
這丫頭竟然還敢做出這樣的舉動,是在誘惑他嗎?
秦寶寶一聲驚呼溢出嘴角,面紅耳赤,又羞又惱的瞪著他。
殷重心里哼了一聲,到底還是心軟,什么都沒有做,只低沉暗啞的聲音,像是燃燒著的柴火。
“乖一點?!彼娴?,“不然這身后滿墻圣賢,朕便是當著他們的面要了你又如何?”
那火燒進她的耳朵,秦寶寶只覺的腦袋里轟鳴一聲,熱氣蒸騰,眼睛瞪的老大,眼角還被嚇得流下兩滴清瑩的淚水。
這這這,這人當真好不要臉!
她現在無比后悔自己的決定,雖然很想奮起轉身就逃,可是殷重的危險卻也讓她猶豫不決,害怕不已。
這人絕對不是嘴上說說,一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于是秦寶寶只得安分下來,乖巧的模樣,像只柔軟又舒服的抱枕。
殷重終于得償所愿,美人在懷,但是心里的火還是平息不下來。
加上秦寶寶束手束腳,又暗自戒備的模樣,好像她稍有異動,他就會像個禽獸一般狂性大發,既可憐,又讓人心生不悅。
所以殷重只得轉移注意力,眼睛落在她手中的食盒,問道:“你給朕拿了什么東西來?”
秦寶寶似才想起來,正好有借口,忙不迭從殷重懷里跳下來,離他稍微遠一點,臉上帶笑,討好的舉起手中的食盒。
“妾知道陛下最近忙于政事,常常因此而廢寢忘食,心中十分擔憂。所以雖然朝中的事情妾幫不上什么忙,但妾準備了一些點心,陛下也要勞逸結合,注意身體,休息一下,嘗嘗可還合口味?”
殷重見她將食盒中的點心一一拿出,擺開,就像普通妻子在為丈夫布菜一般,體貼又賢惠。
且每一樣都是他最喜歡的,但他從未對別人說過,她也從未問過,可見她平時便有細細觀察,牢記在心,也足見她有多用心。
“這些......都是你親手做的?”
點心雖然模樣不算精致,口味也比不上尚善局的手藝,但他卻覺得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而秦寶寶只是一笑,“陛下喜歡,妾以后就多為陛下準備?!?/p>
殷重聞言,只當她是認了,不由心中更暖。
正好元忠送來茶水,空氣中飄散著沄沄茶氣的清香,還有種淡雅的香甜,使人聞之心曠神怡,不覺放松下來。
見狀,秦寶寶方才因害怕而暫時歇下的心思,又悄悄冒出了頭。
她可沒忘自己到底是為什么而來的!
她來到殷重身后,一雙小手搭上他的肩膀,替他揉捏著僵酸的肌肉,見他神色更加舒緩,才試探著柔聲道:“妾才聽聞昨日宮中出了事,曹美人遇難,實在令人難過,只是謝昭儀,不知陛下想要如何處置?”
如今朝堂之內,世家勢力雖然被削減了一些,但依然如老樹盤根,深入各處,一時難以根除。
而新一代才剛入仕,幼苗孱弱,不夠獨當一面。
所以這個時候,絕對不是和謝家徹底翻臉的好時機。
也就是說,雖然他們都看出,是謝天歌暗中陷害,而且曹美人還是代秦寶寶做了替身鬼,但就算把她關到了大理寺,卻也不能真的拿她如何。
這件事,殷重清楚,秦寶寶也清楚,明眼人都清楚。
不公平么?不甘心么?
自然是有的。
但也絕不能因此便一蹶不振,停滯不前。
唯有將此時的憤怒和不甘都作為養料,激勵自己,才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所以秦寶寶來這,一是試探殷重的心意,二則是來為謝天歌求情的。
“妾心里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殷重眉眼不抬,哼了一聲:“你什么時候也學會吞吞吐吐這一套,想說便說。”
秦寶寶便道:“妾以為,謝昭儀畢竟是名女子,還是世家貴女,又是陛下的妃子,那大理寺中,牢獄生活艱苦,謝昭儀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且也有傷陛下臉面。
不如,還是放謝昭儀出來吧?”
殷重終于睜眼睨了她一下,“朕倒不知,你竟也是個大度的?”
秦寶寶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撇撇嘴,語氣頓時一變:“當然不是,謝昭儀冤枉妾的事情,妾也還記著呢!”
說到這個,她氣的還跺了跺腳,可見有多生氣和委屈。
“若不是為了陛下,妾才不想管那么多呢!”
這話當然不全是真的。
她自認是個小肚雞腸,有仇必報的人。
可一碼歸一碼,反正謝天歌最后都會被放出來,自己何不趁機先一步賣個人情給她,暫時和緩一下兩人之間的關系,順便再給自己立幾分好形象?
最重要的是,自己現在在這個宮中,當真是太過顯眼了,簡直就是草船上的草墩子,什么明槍暗箭的都往自己身上扎,得想個法子,禍水東引,最好是讓賢妃和謝昭儀兩撥打起來才行!
如此,便是不能漁翁得利,起碼也能先把自己從危險中摘個趕緊!
這么一算下來,一舉三得,何樂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