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柳青州帶著溫柔的笑意，伸出手貫穿了方不悔的心臟。
清晰的穿透聲響起。
努力想活下去的方不悔愣住了，看著柳青州手上還在輕輕跳動的心臟，又看了看柳青州帶著笑容的清秀的臉。
最后抬頭看向天空。
她是要死了嗎？她信佛，也只是為了死后會前往所謂的極樂世界，實在不行，她能砸錢進去嗎？
哦，她沒錢啊，那沒事了。
柳青州似乎生怕方不悔還能蛻皮，又給她的尸體放了一把火，燒的干干凈凈的。
方不悔徹底死了，看著燃燒著的烈火，兩人心底都是空落落的，仇復了，但已經死去的人卻也回不來。
柳若若先回過神，她比較沒心沒肺，拉了拉失了神的柳青州：“哥，我們還要立碑呢，話說回來，碑要立在哪里啊？”
柳青州指了指只剩下廢墟的西樂宗。
“就立在這里吧，這是他們欠的債，也應該他們來還！”
柳青州牽起她的小手，走到廢墟的正中心，雙手緩緩抬起，一顆顆巨大的碎石飛到空中。
柳青州從袖子里拿出兩柄短刀，“若若，一起刻碑吧！”
“好啊！”
柳若若吃力的抱起一顆稍小的石塊，坐在一邊切割了起來。
柳青州給的短刀很利，切石頭就像切西瓜一樣，沒過多久，柳若若就把石頭切的歪歪斜斜的。
柳若若嘴角微微抽搐，抬頭看了正在用手認認真真切石頭的柳青州一眼，悄咪咪的丟掉了，從旁邊又拾起一塊切了起來。
柳青州自然發現了柳若若的小動作。
蠻可愛的。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次柳若若雖然切的還是有點歪，但比第一次好多了。
第三塊，第四塊，直到第五塊。
柳若若這才滿意的看著手中四四方方的石碑。
“哥！你看！”
柳青州輕輕摸了摸柳若若的丸子頭，“若若真棒，在切一塊吧。”
柳若若雖然不解，但還是乖乖照做了。
沒過多久，第二塊四四方方的石碑也切好了，柳青州拿起柳若若切的兩塊石碑，在石碑上，刻上了他們父母的名字。
家父，柳林之墓。
家母，莫小小之墓。
柳青州，柳若若，奠。
柳若若看著這熟悉的名字，下意識的伸出了變得灰灰的小手，撫摸了一下。
一些零碎的記憶浮現在腦海。
“若若，跑！”，“若若，讓若若先走！”
待柳青州刻下柳家家仆的名字。
“若若小姐，不要管我！”
還有柳家侍女的。
“若若小姐，躲進去！不要出聲！”
柳若若痛苦的摸著腦袋，伴隨著侍女慘叫死去，一聲難聽的女聲傳來，“小可愛～你躲在哪里呢？這里？還是這里？”
記憶中的柳若若死死的捂住嘴巴，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而不斷碾碎身邊東西的女人，早就知道柳若若藏在哪里了，故意的拿著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敲打著地上的碎木。
隨后一步，一步走近房間里僅剩的衣柜，猛的拉開，將頭探了進去，一張臉上有著大大的傷疤的女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咧著大嘴，笑著道：
“找到你啦！小可愛！”
“若若......！？”
柳青州一臉擔憂的抱住了柳若若顫抖的身子。
柳若若清醒過來：“哥，我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記憶，沒事的。”
良久，還是柳若若開口道：“哥！我們繼續刻石碑吧！”
“恩！”
柳家的已經刻完了，接下來是桃家的。
岳丈，桃揮之墓。
岳母，林清水之墓。
柳青州接著想刻桃韻韻的墓，卻被柳若若攔住了。
“哥！嫂子的我來刻吧！”
柳青州遲疑了一下。
柳若若鼓起嘴，“哥！你不信任我！”
“好吧，記得寫好看點！”
“你要信我！我的字也不比你的差！”
愛妻，桃韻韻之墓，柳青州，柳若若，奠。
柳若若輕輕拭去石碑上的石屑。
零碎的記憶再次浮現。
桃父將柳若若帶給桃韻韻，讓桃若若照顧好她，隨后回到了柳家，為他們一起拖延一點時間。
桃韻韻死死的咬著牙，抱起柳若若往身后跑去，跑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來，笑著對懷里的柳若若說道：
“若若，你知道嘛，姐姐很愛你哥哥，很愛，很愛，但是我不能對不起我的父母，對不起......”
“姐姐，不要去.......”
桃韻韻腳步頓了頓，還是將柳若若遞給在一旁茫然無措，不敢相信這一切的柳家家仆，跑回了柳家前院。
而原本準備等死的家仆，看到柳若若，好像突然就有了信念，牽起了她的手......
柳青州摸了摸呆呆看著石碑的柳若若的腦袋。
柳若若回過神，認真的對柳青州說道：“哥，姐姐很愛你，很愛！”
“......恩”
柳青州沉默的撫摸著石碑上的字，看了其好久。
“柳青州！你是不是傻？人家欺負你，你為什么不欺負回去？”年幼的桃韻韻，恨鐵不成鋼的對柳青州說道。
柳青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我打不過他們嘛！”
他們？
桃韻韻瞇了瞇眼睛，第二天，幾個鼻青臉腫的男孩，女孩，出現在柳青州的面前。
其中還有兩個一直叫冤，他們好好的待在家，莫名其妙的就挨了一頓毒打。
桃韻韻才不管他們冤不冤，反正不能欺負她的人！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就這樣，年少無知的柳青州，一臉崇拜的成了桃韻韻的小跟班。
“桃韻韻，你看，這是我刻的木雕。”
“刻的是我嗎？”
“是啊！喜歡嗎？”
“很喜歡！”
“……”
……
將桃韻韻的石碑放好，柳青州從袖子里拿出了兩個新的木雕放在上面，一個是桃韻韻的樣子，一個是柳青州的樣子。
刻完了所有石碑的柳青州站起身子，帶著記憶，與柳若若一起看著空地上的五十五塊石碑。
看了很久。
“若若，我們要走了。”
“恩。”
柳若若不舍的應了一聲。
柳青州揮了揮袖子，一塊又一塊的石頭飛了起來，死死的蓋住了這些石碑。
在一片又一片廢墟中，這座小山，并不突兀。
離開的路上，柳若若突然抬頭看向柳青州。
“哥，你以后還娶妻子嗎？”
“不娶了。”
“那柳家不是沒有后代了？”
“恩。”
“哥，你說哪天我也會消失不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