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前,冬香作為沈青荷的陪嫁婢女,一直侍奉其左右,頗得沈青荷重用。安夫人很早就將安王府的事務從王靜婉的手中轉交給了她,因安景塵長年在外征戰,安夫人也是想讓沈青荷在府中有事可做,不至于太過無聊。
安王府家大業大,許多事務都在沈青荷一個人的身上,冬香便開始幫她分擔了一部分,她做事爽快有條理,也很受大家的敬重與喜愛。
只是好景不長,沈府忽然陷入朝廷貪污案中,沈老爺為保女兒、女婿不受牽連,只得自盡于府中。
沈青荷一直覺得父親是冤枉的,想要為父親鳴冤,可她一個弱女子并無喊冤之處。后來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就盼著安景塵早日回來。一等就是半年過去了,沈青荷抑郁難抵,整日郁郁寡歡,變得十人喜靜。
直到有一天,冬香伺候沈青荷剛要睡下的時候,王靜婉過來要與她閑話,冬香很是高興,就去了膳房給兩位主子熬制蓮子羹。
就在返回之時,聽見院中有人高喊失火了,她跑過去一看,發現沈青荷的房中起了大火,嚇得沒了魂魄。等到火勢被滅以后,沈青荷與腹中的孩子都已經死了,冬香聽后直接暈了過去。
沈青荷的喪事辦完以后,冬香就守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她經常跟別人說能看到沈青荷的身影,并且幾次向安夫人說沈青荷是被人害死的,要重新徹查,搞得整個安王府人心惶惶。
為了安撫大家不安的情緒,安夫人就將冬香狠狠罰了一次,冬香最終心灰意冷,離開了安王府。
直到三年前,她又重新出現在煙花之地,并且派人給安景塵送信,讓安景塵過去見上一面,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安景塵便受制于冬香的擺布,再也沒有快樂過。
蘇淺兒發問道:“侯爺為何會受制于冬香?”
若風嘆道:“其實侯爺對于沈夫人的離去,一直心懷內疚,當冬香再次回來的時候,便對侯爺說沈夫人曾經對他的期盼和失望,讓侯爺每日必須跪在沈夫人的牌位前進行懺悔。所以侯爺只要回來,必須要過去懺悔,三年了,她一直在折磨著侯爺,以至于侯爺根本沒有心思再娶他人,整日除了軍務更是懺悔,實在令人心疼。”
“侯爺每日過去并不是與她私會,而是要接受她的懲罰是嗎?”蘇淺兒再次問道。
若風點點頭,偷偷擦了一下眼淚,“我現在與少夫人說,也是因為看到侯爺對少夫人有了感情,在少夫人昏迷的兩日,侯爺寸步不離的守在少夫人的身旁,就連冬香那邊也沒有過去。這是侯爺三年來第一次破例做的事情,可見侯爺對少夫人真的很用心,如果少夫人就這樣離開了安王府,真不知道侯爺以后會是什么樣的心態繼續活下去......”
這些信息撲面而來,一時讓蘇淺兒無法接受,直接顛覆了她之前所有的分析,她需要一些時間去理清楚。
“安夫人知道曾憶憶就是冬香嗎?”
若風搖搖頭,“她的身份一直很保密,只有我和侯爺知道,先冬香不須我們往外說,再者侯爺擔心夫人對冬香有所動手,也不準我說出去。”
所有謎底在此時便要一一揭開了,原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沈青荷之死。
安夫人向蘇府提親,為的就是娶一個普通身份的女子,恐怕就是要與所謂的“曾憶憶”進行對抗吧?
蘇淺兒道:“若風,你先回去吧,容我一個人想一想。”
若風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又道:“少夫人若是不相信若風所說,明日侯爺依然是午后的時辰去那里,我會想辦法將里面的人撤走,少夫人可以進去一看究竟。”
漫長的夜里,蘇淺兒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她的腦海里不停的閃現著安景塵往日的種種,以及若風今晚跟她說的那些話。
想到安景塵三年里竟然是這樣度過的,她的心里卻有隱隱約約的心疼,從在廣福寺的時候,她便對安景塵有所改觀,更沒想到他比自己想象得還要長情。
若是此事換作別人,或許早就淡忘了,更別提每日跪在牌位前進行懺悔了。
次日一早,安景塵從宮中回來,就到蘇淺兒房前探望,蘇淺兒不知如何面對,讓玉桃出去說是自己還沒有起來。
安景塵聽后就將從宮里拿來的補品遞給了玉桃,轉身回了房中。
玉桃進房后悵然道:“小姐,你這是怎么了,往日不是同侯爺十分親近的嗎,怎么今日倒開始有些認躲了呢?”
蘇淺兒托著下巴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也很苦悶。
到了午后,蘇淺兒在房中不停的踱步,玉桃在旁邊嘆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你這樣走來走去,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蘇淺兒停下來,問道:“侯爺和若風還在府上嗎?”
“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每日這個時候,侯爺是一定要去曾姑娘所住的宅院里的,怎么可能還在府中呢?”
蘇淺兒“哦”了一聲繼續踱起步來。“小姐是想見侯爺嗎?”
玉桃起身盯著蘇淺兒問道。蘇淺兒站定以后想了想道:“才不是,我要出府,你快去叫人備馬車,這次你也不用跟著,我去去就回。”
玉桃撇撇嘴道:“小姐你出了兩次事了,還不讓我跟著,若是再有事,我可怎么擔待呀!”
蘇淺兒捏了捏她的臉道:“放心吧,我一會兒就回來了,不會有事的。”
蘇淺兒坐上馬車后,剛要說要去哪里,馬夫笑道:“若風少將已經安排了,說是送少夫人去一個地方。”
蘇淺兒不再說話,坐在馬車里,一路上她還在糾結,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看一下。
可是如果不去,她的心里似乎總不能平靜下來,一夜過去,她的心猶如被貓抓撓著一樣,坐立難安。
此事一知,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排冬香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