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看了這么多病人,并且每個病人都形態各異,屬實是有些吃不消,還有最后一個病人沒看,丁遠閉了閉眼,往嘴里塞了個糖。
“下一個。”
“醫生…誒呀。”
只聽見砰的一聲,來人狠狠撞到了墻上,那人騰出一只手扶著墻緩了下,將手中的腦袋由里朝外換了個方向,找準方向坐下,道:“不好意思哈,腦袋放反了沒看見路。”
丁遠敲了敲鍵盤,道:“十七歲?”
少年眨了眨眼:“你不驚訝嗎?”
丁遠道:“驚訝什么?你腦袋和身子是分開的嗎?”
少年被逗笑了:“我可以把腦袋放在桌子上嗎?這樣舉著有點兒累。”
丁遠把鼠標墊遞過去:“放這個上面。”
丁遠做完這些才仔細看向來人,頂著一頭黃卷毛,眉骨處有一道淺淺的傷疤,看著很是叛逆。
他照例詢問:“這是怎么造成的。”
少年道:“半夜開快車沒注意旁邊電線,就這樣了。”
丁遠問:“摩托?”
少年嗯了一聲。
少年放在桌上的手無聊的把玩著,丁遠瞥了眼他的動作,問:“想玩摩托了?”
少年眼睛一亮,道:“你怎么知道的?”
丁遠笑了聲:“但是你也沒第二個腦袋了,去病床上躺著。”
少年道:“你能不能帶我去,我累了。”
丁遠:“累了?”
他瞥向少年細微抽搐的手指,毫不留情戳破他:“手部神經病變?”
少年瞬間垮了臉:“不能給我留點兒面子啊,你這什么醫生啊,白長了這么好看的一張臉了。”
丁遠戴上一次性手套,舉起他的腦袋,下一秒少年的手就揪住了他的衣服,晃晃悠悠的站起來。
少年說:“你走就行,我能跟上。”
丁遠把那個腦袋正面朝上放下,身子慢慢的移開,順手扯了沙發靠墊墊在自己腦后。
挺會享受。
粘合劑是使用最多的藥品,丁遠將瓶蓋打開,問:“需要上麻藥嗎?”
少年嘆氣:“上,我怕疼。”
丁遠配對好麻醉劑給他注射進去,道:“愛玩摩托還怕疼?”
少年道:“喜歡刺激是一回事兒,怕疼又是另一回事兒,一個是愛好,一個是天性,醫生,你該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
丁遠敲了敲藥劑瓶,道:“怎么還沒起效果。”
少年:“……像你這種無趣的青年人應該無比慶幸碰到我這樣活潑的青少…”
“年”還沒有說完,這個活潑的青少年就陷入待機狀態了。
丁遠嘆了口氣:“像我這樣無趣的青年人最討厭活潑的青少年了。”
他揪起少年的手看了看,想了想,從醫藥箱里掏出一幅金絲框眼鏡戴上。
這是他專門在商場里買的,具有醫用透視效果,簡稱外掛中的外掛,只要戴上眼鏡,他就能知道面前的人究竟哪里出了問題。
手部神經病變,內臟部分損傷,腿部骨折沒接好。
真是個可憐人。
等丁遠把這些毛病都消除了,少年才醒來。
少年動了動腿,動了動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扶著自己的腦袋小心翼翼的坐起來,問:“有鏡子嗎?”
丁遠:“沒有。”
少年道:“不會縫丑了吧,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這脖子上要是留下個歪歪扭扭的疤多丑。”
丁遠把手里的去疤藥又重新拿回去,少年眼疾手快,趕忙搶過來,道:“我就知道,多謝醫生了。”
頓了下,少年道:“加個微信?”
丁遠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改口道:“不加。”
少年嘆氣:“給個機會嘛醫生,我看你第一眼我就覺得咱們是有緣人,你看我長得也不丑,明天我就成年了,咱倆試試唄,別跟我說你不喜歡男的,我對同類的嗅覺可是敏銳的很。”
出了辦公室的門,坐上電梯一路向下走,到了一樓大廳就有護士喊他:“主任好。”
少年跟在他身后道:“我敢打包票,那個護士姐姐絕對對你有意思。”
“林子風,”丁遠停下腳步:“去你該去的地方,我該休息了。”
外面天還是黑的,林子風不甘心道:“既然微信都加了,證明你對我也不是完全沒感覺,咱倆試試嘛,不行再說。”
丁遠道:“我加你微信,和我不喜歡你,也不沖突,現在哪怕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來加我的微信,我也會給,我不習慣將雙方都置于尷尬的境地下,這是我的為人處世。”
林子風看著他的背影,憤恨道:“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
“老板,就是這里。”
面具男人仰頭,一字一句道:“第一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