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葉玩喝著牛奶椰汁，坐在車站前公共長椅上，看著街道的懸浮汽車交錯而過，點綴著霓虹燈下的未來都市。
而北小沫坐在他身旁，吃著一根雪糕。
“沒有夜生活的城市也配叫城市？”
回想起來，還是有點不爽。
昨晚他和小丫頭兩人本是打算吃個露天燒烤的。但結果老板表示不能在店里吃，只能打包帶走。
據說是為了方便城防軍搜查叛軍，A區近兩個月實行宵禁。
因此二人不僅沒吃到夜宵，連逛街也沒逛成。最后什么也玩不了，只能早早找了個酒店住下，一路上還被一支路過的巡邏隊審問了一通。
而且，那家店的肉串味道也差勁的很，全是人造肉，讓人沒什么胃口。
“算了，不管怎么說，也是剛賺了系統的錢出來消費呢，還可以。”
側過頭，葉玩看著城市街景。
遠遠望去，步行街兩側有許多玩家們在擺地攤自由交易。而十字街口的自助餐點上，幾個機器人在分發食物。
早餐機器人的身體和鍋爐融為一體，乍看就像一只放大版的蟻后……
兩排衣衫破爛的難民有秩序地自發排成長隊，領取著免費的早餐。
見此景，葉玩也不禁感嘆：“以往情況，免費食物都是一群大爺大媽哄搶的……現在居然這么守規矩，群眾的素質果然是在進步嗎？”
“不，沒人敢搗亂，是因為發食物的是鐵心守衛軍。”
在北小沫的提醒下，葉玩才注意到，早餐機器人身上印著的徽標。
那徽標的形狀是一顆機械化的心臟，紅心的左半邊被替換成了半枚轉動的齒輪，象征機械與人和諧共處。
在廚子機器人的周圍，幾個穿著外骨骼裝甲的站崗衛兵身上，也都印著同樣的徽標。
他們身姿挺拔，目光筆直，大概對自己的工作很自豪吧。
“鐵心守衛軍……有點印象?！?/p>
葉玩低語著這個名字，陷入回憶。
“我記得在小時候，他們還只是個替機器人，克隆人之類的‘新生命’維權的民間組織，想不到現在也有了軍隊和武裝?！?/p>
過去因為一些事，他還和這些人打過交道，也鬧過不愉快。
如今仇人相見，還是躲著走比較好。
“是啊，當年有關AI人權議案的發起，鐵心軍是主力。據說有關《普世美德》這個版本的修改提案，他們當年也有參與?！?/p>
小丫頭一邊舔著雪糕棍，一邊看著眼前的藍色系統投屏。
她嫩白的小指頭撥弄了幾下，就翻出了一連串的新聞資料。
“鐵心軍硬實力不大，但軟實力較強。”
“他們私下里的媒體撰稿人和暗訪記者無處不在，大多潛伏在群眾里……”
“鐵心軍官方則負責接管并仲裁一切有關‘新生命’人權問題的糾紛，只要有人拿證據去舉報就行。”
是的，這年頭號稱“非盈利”的組織，實際上反而目的性非常明確……而且武裝水平大多不差。
道德正確，都不過是借口。
“隨他們去吧，這群圣母表?！比~玩把煙頭彈進垃圾桶，屁股挪動了一下，“我倒也挺想去蹭一口他們的早餐來著，但就怕……”
“那是自取其辱?！北毙∧Я俗~玩的衣角，“鐵心軍的黑名單一直是動態更新的，師父你不僅公開吃過肉，還剛剛網暴人導致刪號，現在肯定在他們黑名單里了?！?/p>
“……”
葉玩一時無言以對。
咔嚓！
這時，他突然聽到身后傳來拍照的聲音。
“請問……是先知嗎？”
“?。俊?/p>
葉玩轉過頭，看見一個端著相機的女孩子。
她相貌普普通通，戴著一副大框眼鏡，一身松散的家居服，頭發毛剌剌的，開口說話時還能看見牙套，一眼看過去，就像個很少出門的資深宅女。
【昵稱】：光子很乖的
【職業】：專家
【等級】：10
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個高大帥氣的男性，像是男友？
“哇……真的是你嗎？先知？”
這個叫光子的宅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上下打量著葉玩。
葉玩的直播名確實叫“先知”。
“喔~居然還有人認得我?！比~玩見怪不怪地聳聳肩，“感謝你的關注和支持哦?！?/p>
畢竟也是個二線主播，他對粉絲要簽名之類的情況并不奇怪。
“真的是先知！霧隱殺的先知！”
女孩開心地跳起來，然后拽著男朋友的袖子：“KK你看，是先知??！”
高大帥氣的男子點點頭，很木訥地配合她做出微笑。
他表情有些僵硬。
“仿真機器人……”
葉玩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瞧出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偽智能機器人的預兆幻象與人類不同，是不會分岔的。它們不存在真正的獨立思考和舉一反三能力。
面對同時間同環境的輸入值，它們必然做出固定的判斷，就和系統刷出的NPC一樣……它們的未來是注定的，可控的。
這也是“AI弱智”的一種體現。
“現在的工囗機器人，外表已經能以假亂真了嗎？”他用私聊頻道詢問北小沫。
“是的，由鑫鑫公司推出的伴侶機器人已經非常智能了。而且造型仿真，用戶反饋很好，可以提供家政服務，用普通插座就能充電。”小丫頭回答道。
“鐵心守衛軍那幫圣母不會有意見？”葉玩一邊小聲和徒弟交談，一邊對女粉絲擺出假笑，應付著她的客套。
“伴侶機器人沒有自我意識，連偽智能也不具備，所以不享有人權。”北小沫翻閱著手中的虛擬文檔，回答道。
“當然，這也是鑫鑫公司打擦邊球的結果……現在市面上大部分的伴侶機器人，智能評級會剛好低于圖靈測試的臨界指標，所以不算作智慧生命?！?/p>
“原來如此，擦邊球啊?！比~玩目光閃爍，心中有了些打算。
“對了，先知……”
這時，光子突然拿出相機，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我能掃描你的身體數據嗎？”
“哦？什么數據？”
葉玩愣住了，一時沒明白。
但看她臉紅的樣子，像是什么羞羞的事。
“只要幾秒鐘就好了，只是掃描一下……”
“拜托了拜托了……”
她雙手合十，做乞求狀。
不等葉玩回答，她已經端起相機，向葉玩做出拍照的姿勢。
嗞……
相機鏡頭投射出一道錐形的掃描激光，罩過了葉玩全身。而隨著女孩左右走動，她很快就把葉玩全身上下掃描了一遍。
叮咚。
看著相機的屏幕發出“成功”的提示，女孩開心地跳起來。
“搞定了！感謝！”
做完這一切，女孩撓撓頭，又向葉玩鞠了一躬：“以后我們會再見的，葉玩！今天就不打擾了。今后我會繼續支持你的！”
“嗯……？？？”
目送著女孩和機器人遠去，葉玩皺起眉頭，有些不解。
他甚至還不了解這個女粉絲，只知道她的ID叫“光子”。
“徒弟，她掃描我是什么意思？”
“獲取你的身體建模數據，以便于打印3D仿真皮膚。”北小沫捂嘴偷笑道。
“3D皮膚？不會是那個吧?。俊比~玩張大了嘴。
“對，就是那個。”北小沫嘻嘻笑道，“有了建模數據之后，她接下來就可以用3D打印，做一套師父你的皮膚，然后嵌套在機器人的骨架上……”
“然后就可以變相地草我是嗎！？”
“是的。”
“我……我特么被她白嫖了??？”
葉玩整個人都是懵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