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簡直胡說八道,我的屋里怎么可能會有繡線?!?/p>
“也對,事發在青樓,繡線也一定在青樓?!?/p>
“不可能,我早就派人燒……”忽的反應過來,她從一開始就夸贊自己,讓自己以為她和自己是一伙的,再旁敲側擊的引他下套。
“燒?你燒了什么,是不是小菊手中的繡線?!苯恼Z氣拔高,小小年紀卻有種不知名的壓迫感。
“沒有,我說錯了。根本不是什么繡線?!?/p>
姜瑟溫溫婉婉的聲音卻暗藏殺機:“不是繡線,難道是繡布?”
“不是,不是繡布,沒有,什么都沒有,我也根本沒有在繡房見過她?!?/p>
姜瑟笑了一聲,眾人皆是不解:“馮少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曾知道小菊出現在繡房?!?/p>
眾人都反應過來,他既然說沒見過小菊,又如何知道她出現在繡房的。
“我只不過是路過,碰巧見過她而已?!倍歼@種時候了,馮成還在垂死掙扎。
“馮少爺似乎忘記了,你方才還說。”姜瑟頓了頓,看著眼神飄忽的馮成道,“你不認識小菊,從未見過她。如此前言不搭后語,自相矛盾的話,還不能證明什么嗎。”
“我……”
“夠了?!瘪T成還想狡辯,被長史打斷,“不要再繼續狡辯了?!?/p>
馮縣令在一旁聽的膽戰心驚,這個姑娘年紀不大,倒是伶牙俐齒得很:“大人,我兒醉酒一時糊涂,有些話說的沒有分寸,還請大人恕罪。不過,這位小娘子一直與我兒玩文字游戲,卻未拿出真憑實據來,著實難以令人信服。”
姜瑟好像一直在等待著什么似的。是的,她一直在等,她之所以一直在與他們拖延時間,不過是在等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來了!證據來了!”
姜瑟抬眸,好戲來了。
只見兩個大漢搬上來蓋著白布的尸體,老丈人顫巍巍的伸出手,掀開,隨即兩聲哀嚎發出,人們紛紛捂住眼不敢看。
只見那尸體原先姣好的面容已經漸漸腐爛,大腿上手臂上皆是青青紫紫的痕跡,整具尸體簡直慘不忍睹。
“大人,求您為我的女兒討回公道??!”
馮縣令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具尸體,明明就派人偷偷埋起來了。
姜勇忽的將一個人丟在地上:“就是他,我分明看著他鬼鬼祟祟的往城外竹林里跑,還帶著香燭紙錢,仔細一尋才發現他居然在祭拜這個女子,仔細盤問才知道原來這個女子就是他埋的。”
那人顫巍巍的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不是我啊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啊,饒命啊大人?!?/p>
長史大人案板一敲:“真相究竟是如何,你老實交代,若有半句虛言,格殺勿論。”
那人被案板敲得一驚,匍在地上開口道:“大,大人明鑒。小的只不過是在馮府當差的一名小廝,那日少爺……”他偷偷看向馮成,下定決心般繼續說道,“那日少爺,協同張三李四老六和老方在青樓逼死了小菊后,老爺便派我把尸體運出去埋掉。小的奉命行事不敢違抗,只不過實在良心不安,這才想著去給小菊燒些紙錢,只希望她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你胡說八道!”馮成氣的面容扭曲,“我馮府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污蔑我們?!?/p>
那人把頭深深的埋在地上:“小人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虛言。”
長史大人冷哼一聲:“你還有什么好狡辯的,人證物證俱在?!?/p>
馮成和馮縣令不敢說話,滿腦子思考該如何度過這個難關。
姜瑟纖手一揮:“大人,這才只有小菊一個人的慘案,何不聽聽其他人的說法呢?!?/p>
外頭的百姓聽到這,不管捕快的阻攔紛紛闖入公堂。
“大人,我家大女兒前年才十六啊,被馮成看上,綁到他在外面的府上,關了整整三個月,被玩弄了三個月,馮成對她膩了,放下戒心,她才跑了出來。后來馮縣令過來威逼利誘,我女兒為了保護家里人的安全,投湖自盡了。”一位包著頭巾的夫人,說著自己淚流滿面。
“我家女兒也是,我家相公看不過去,去衙門找他理論,活生生被他們打死了?!?/p>
“前年大旱,我家良田顆粒無收,他非逼著我們交賦稅,交不出來便要搶奪我的良田,我的老母親被氣得病了,一個月就撒手人寰了?!?/p>
如此一樁樁一件件,血淋淋的擺在人的面前,有人憤怒有人心酸。不過對于當事人來說,這無非是把傷口撕開,在往里面撒上一把鹽一般痛苦。
馮縣令知曉自己大勢已去,跪在地上一言不發,馮成哪見過這樣的場面,拉著馮縣令的袖子不敢吭聲。
姜瑟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素白色的衣裙,似在為那些死去的百姓守靈,一身素白,纖腰不盈一握,她站的端著,氣質絕然,雖然看不清她的樣子,卻給人一種舉世無雙之感。
“大人,請您聽聽百姓的聲音吧,這些都不過是鳳毛麟角,他們還有家人為他們申冤,那些死去的人呢?在陰暗潮濕的墓穴里,連供奉的排位都無,就這樣一輩子無子無女無親的躺在那里。”
她義正言辭的話語最是能激起各位的感同身受。
氣氛已經渲染到這了,她偷偷掀開帷帽,一雙明亮動人的杏眼就這么看向姜伍。
姜伍正在為這些百姓嘆息,忽的感受到一個視線,她眼中表達的他明白了。
姜伍對著她點點頭。
姜瑟放下帷帽,她已經做到這一步了,姜伍手中的證據不管如何,馮家父子今日必死無疑。
她不是不相信別人,只是習慣將一切都做到萬無一失。
“大人,卑職還有要事稟告?!苯樽叩奖娙嗣媲?,拱手道。
她默默的離開了,她方才掀起帷帽的同時,馮成也瞧見了。
他大喊道:“是她,爹,是她?!?/p>
馮縣令此時還能管她是誰,一巴掌甩在他臉上:“你給我閉嘴。”
姜瑟走出公堂,以葵興奮的迎上去:“小姐,您簡直是太厲害了。”
姜瑟看著她眼中的崇拜之情,笑了笑:“走吧,后面的事我爹會解決的?!?/p>
主仆倆走著,迎面撞上一個男子,男子道了聲抱歉急匆匆的要走。
姜瑟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他:“這位小哥,你等等?!?/p>
男子愣住。
“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男子一臉疑惑:“姑娘你先說何事?!?/p>
姜瑟走近他:“與你家主子說一聲,月下獨酌甚無趣,謝邀名伶百花戲?!?/p>
男子面露古怪,連以葵都扯了扯她的衣袖。
男子只道:“姑娘可知我的主子是何人。”
在縣衙內出入,一般人都會認為他是馮縣令的手下。
“我既然這么說了,自然知道你主子是何人,你放心傳話便是?!?/p>
男子拱了拱手。
以葵滿臉不解,姜瑟望著他的背影,只一會便和以葵道:“我們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