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妹妹了。”姜硯書接過粥,喝的很快。
姜瑟瞧著他好像好多天沒有吃東西似的:“哥哥,你慢點吃,燙。”
“外頭冷,就該吃點燙的暖暖身子。”姜錦道。
謝氏皺著眉:“你說說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
姜硯書幾日不見,下巴上長出了黑青的胡茬,頭發(fā)也有些凌亂,身上穿的還是幾日前見她們所穿的那一身。
“娘,您就別念叨我了,讓我先好好吃個飯。”
謝氏聞言瞬間沒了脾氣,自家的兒子,看著這幅樣子著實也是心疼的。
待他用完飯,姜硯書長舒了口氣。
“是不是書童沒有盡職盡責,哥哥你瞧著比前幾日憔悴了許多。”姜瑟道。
姜硯書垂了垂眸,這個書童是薛家人給他尋得,與他說不上親厚,而且偷奸耍滑,他有或者沒有這個書童日子過得都一樣。
“還成吧,這些年不都這樣過來了。”
姜瑟輕拍桌子,姜硯書被嚇了一跳:“什么叫這些年都這樣過來了,哥哥你受了委屈是因為孤家在京城無人照拂,現(xiàn)在咱們舉家都來到京城,還能讓你受一個小小書童的氣嗎?”
謝氏也被姜瑟這一拍嚇了一跳,不過也是贊同她的活。
“哥哥,咱家日子過得清貧些,只要餓不死凍不死就這么過下去,但是如今大小父親也是個京官,哥哥以后也是要入仕的,怎么能被人看輕了去。”姜錦也開始憤憤不平。
姜硯書沒想到自己兩個妹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都是個有脾氣的。
姜瑟又為姜硯書盛了一碗粥:“連日常洗漱都不為你服侍,更何況這些吃食了。”
“書院有管我們的膳食。”
姜瑟將碗撲通一聲放在姜硯書面前,厲聲道:“哥哥你也太好欺負了些,日后當了官還能這樣被一個下人踩在腳下不成。”
姜硯書看著發(fā)怒的姜瑟,忽然有些心虛,手有些顫抖的拿起勺子:“他是姨母為我尋來的,沒有犯什么大錯,不好說他什么。”
“這還沒有犯錯?不盡職一錯,沒有貼身伺候二錯,主家冒著風雪出門,他倒是在房中取暖享樂為三錯,還不夠理由將他發(fā)賣了么?”
既然是謝齡找的人,必然是有賣身契的,不過是在謝齡手上,姜硯書沒有資格處置他。
“你妹妹說的是,這事你不好和姨母說,我去說。這些日子就讓阿牛跟著你吧,他手腳利索,做事也勤快,我放心。”阿牛雖然改了名字,但姜家人還是習慣叫他阿牛,這樣親切些。
姜錦和姜瑟都點點頭,是該派個人在哥哥身邊照顧他,不然等不到春闈,這身子也該垮了。
至于阿牛倒是樂意得很,在這里都是女眷,在老爺和爹到京城之前,整個姜家只有他一個男子,他也是無聊的很,收到這個消息立馬收拾好行囊。
“和少爺去是讓你好好照顧少爺的,別給人家添麻煩,有機會也和少爺多學幾個字,別到時候出去說起姜家少爺身邊的書童都大字不識幾個。”臨行前陳媽媽還是囑咐了幾句。
“知道了娘,您在這里也多多照顧自個身子,還有姐姐,讓她也多學學小姐。”
晚棠聞言又忍不住想去捶這個弟弟,姜航見此一溜煙的跟著姜硯書去了。
姜硯書走了后,謝氏去找謝齡說這個書童的事,姜錦和晚棠不知道去哪了。
姜瑟帶著以葵走到薛府側門,大戶人家規(guī)矩多,不知道會不會放她們出去。
“表小姐,您就不要為難小的了,沒有夫人的手令是不能出去的。”
姜瑟與門房說了幾句,門房就是不讓她們出去。
以葵欲上前爭論幾句,被姜瑟暗自攔下,罷了,這種結果早該想到的。
姜瑟正打算走,后面的門房恭敬的喊道:“老爺。”
老爺?薛老爺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而且還是從側門回的,這個薛老爺可真有意思,回自己家不走大門反倒喜歡走小門。
不過遇到了,不上前請個安就是姜瑟沒有規(guī)矩了。
姜瑟款款上前,對薛伯峰行了禮。
薛伯峰詫異的后退了半步。
姜瑟抬起頭看著他正往后邁的半步腳,簡直哭笑不得,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至于嗎。
“姨夫好。”
薛伯峰倒不是因為害怕她,只不過就是方才在想事情,一時入了迷,眼前貿然出現(xiàn)個小姑娘,他才忍不住后退。
薛伯峰自感失了顏面,用咳嗽聲掩飾此刻他的不自然:“咳咳,你是何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姜瑟起身,抬頭看向薛伯峰,他長得很精神,多年沉浸官場倒是讓他散發(fā)出穩(wěn)重的氣息,下巴處有著短短的胡茬,更為他增添了幾分成熟。
姜瑟有些不解,難道這個家的主人不知道她們的到來?
“我母親是貴府夫人的妹妹,前來做客的。”
薛伯峰眉眼舒緩開來,臉上帶著幾分不可置信:“你,你是溪和的女兒?”
姜瑟有些詫異他的反應,只得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是。”
“都這么大了……”他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感嘆道,“我們都老了。”
姜瑟有些不知所以。
薛伯峰回過神來:“你來這做什么,外頭可冷的很。”
姜瑟只得老實交代:“我第一次來京城,想出去看看,可是門房的人不讓我出去,我正打算回去了,沒想到在這里遇見姨夫,便過來請個安。”
薛伯峰點點頭:“原來是這么回事,的確外頭魚龍混雜你一個小姑娘出門確實有些不方便。”
姜瑟暗了暗眼眸,看來出門還得另外想個法子。
“不過,我的馬車還在外頭,你就做我的馬車出去逛逛吧。”薛伯峰峰回路轉,連語氣都放軟了不少。
姜瑟抬起頭眼眸亮了亮,還有這種好事。
“我的護衛(wèi)也在,你有什么想買的,盡管吩咐便是,難得來京城一趟,還能委屈了你不成。”
姜瑟簡直都要落淚了,這個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善解人意的人。
小姑娘美貌驚人,笑起來越發(fā)絕色,薛伯峰腦海中倒是浮現(xiàn)出一個身影。
“你去吧,我和門房吩咐一聲給你留個門,別太晚回來,你母親該擔心了。”
姜瑟又給他福了福身子,猶豫了一會道:“姨夫可能為我保密?”
“為何?”
“女子出門確實有些不妥,我剛來京城又對外面好奇得很,害怕讓旁人知道了,會覺得我是個不守規(guī)矩的人。”
薛伯峰大笑兩聲,這可真是小女子心思了,想做又不敢做,真是與她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行,姨夫給你保密。”
姜瑟朝他笑了笑,姨母看起來不是個好相處的,這個姨夫看起來倒是個好人:“姜瑟謝謝姨夫了。”
原來這個孩子叫姜瑟,真是個好名字。
門房見如此便也放姜瑟出去了,姜瑟和門口的車夫說明情況后,乘著馬車出了門。
雪天路滑,車夫不敢趕得太快,姜瑟撩開簾子看著外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時間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