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宛央款款而來,一襲蓮青齊胸竹紋襦裙,一只翠玉簪斜斜的插入云鬢,看著到不像是青樓女子,更像是哪位書香門第的大小姐。
云宛央站在門前,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早已等的不耐煩的蕭越怔怔的看著她。
云宛央莞爾一笑,微微福了福身子:“殿下安好。”這規矩還是華桐臨時教的,以后她要學的東西還多的很。
蕭越上前扶起她:“怎么與我生分了。”
蕭越握著她的手,云宛央狀作不經意的抽回自己的手。
蕭越眼神暗了暗:“你是不是還在怪我,這幾年對你不管不顧。”
云宛央搖搖頭:“殿下言重了,小女這幾年病著,壞了腦袋,許多事已經記不清了。”
華桐說的,既然已經過去了三年,那就把所有不能解釋的事都歸結于她的病,這樣至少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她如此說,蕭越也不好多說什么,畢竟她病的這幾年,不管不問的人是他。對他有怨言是應該的,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
蕭越一拱手:“既然前塵往事,姑娘已經忘卻,那便重新認識一下。”
堂堂的皇子殿下,居然對著她拱手,雖然不是什么大禮,但此刻云宛央的內心還是極為驚駭的。
云宛央后退一步,不敢受這個禮,她雖然粗淺,但是也知道皇子行禮的只能是陛下,她一個小小女子,何敢受此大禮。
蕭越其實只是拱手,并沒有鞠躬行禮,她的身份根本不配讓自己彎腰,蕭越不過是用這種把戲,想要拉進倆人之間的距離罷了。
云宛央干笑兩聲:“殿下客氣了。”
此番談話,蕭越十分不滿,因為無論他說什么,都被云宛央淡淡的擋過。
甚是無趣,蕭越便打算走了。
“殿下。”云宛央叫住了他,“宛央想請殿下幫我一個忙。”
蕭越看著她,面上神情并無異樣:“你說。”
“外頭的紛擾著實有些讓我無暇顧及,殿下能否為我清理這些,可以讓我好生將養身子。”
蕭越點頭,算是應承下了。
云宛央見他離去,全身癱軟在椅子上。
華桐過來扶起她,打算帶她回屋,華桐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姑娘做的很好。”
這是之前華桐的打算,讓云宛央去求了三皇子,至少能保證一時的清凈。在云宛央適應這種日子之前,還是讓她少見外客比較好。
不過這些事情姜瑟是不知道的,她看到梨芳園門前那么多要來求見花魁娘子的人,梨媽媽不會讓所有人見到。
而且,華桐機靈的很,應當可以應付。
所以,姜瑟雖然心里有一絲絲擔心,不過還是去了書坊挑選書冊。
大多都是一些建筑水利方面的書冊,她記得因為南方大澇,從中暴露出來的制度腐朽,和百姓民生問題,這次的出題大概就是這方面的概論。
因而,姜瑟給姜硯書尋得也是這類的書。
書冊倒是選的七七八八了,以葵的手上快要拿不下了。
姜瑟這會倒是挑起自個愛看的,一本樂文詩集映入她的眼簾。
她還記得,這位樂文詩人,現在他的詩集還算不上大熱,不過幾年后,他的詩集倒是一冊難求。
現在倒是放在這種不顯眼的地方。
姜瑟剛要伸手去拿,就被一人搶了先。
姜瑟有些木訥的站在原地,她感覺到一陣怨氣從腳底而生。
蕭越!
真是出門沒看黃歷,見了鬼了。
姜瑟對他完全沒有好氣:“我先看到的。”
蕭越聽到女子的聲音才往一旁看去,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生的倒是絕美,饒是他見過天下這么多美人,他還是發出感嘆。
“可是,是我先拿到的。”
姜瑟怒氣沖沖,見他身旁沒有侍衛,穿的也是便裝,就知道他今日當是微服出巡。
姜瑟趁他不備,三兩步上前從他手里搶過詩集,立馬將銀子扔給掌柜的。
手里拿著書,頗有些洋洋得意:“我先付的錢。”
蕭越還從未見過這樣大膽的女子,他可是三皇子。復又看了看今日穿的,好像若是他不說,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姜瑟才不理會他暗戳戳的嘲諷,今生今世讓他不好過,她就好過。
“公子自認是小人,還算有些自知之明,不枉費苦讀圣賢書幾日光景。”
這是又在貶低他是小人,又說他讀書少。
蕭越不怒反笑:“小生是何處得罪姑娘了么?”
姜瑟揚了揚手里的詩集:“證據不就顯而易見了。”
說完轉身離去,以葵拿著書冊尋掌柜的結算。
蕭越看了眼姜瑟買的書,這些書一看便不是閨閣女子該看的。
“你要看這些書?”
姜瑟站在一旁,聽到這句話知道他是再與自己說的,上下白了他一眼:“關你何事。”
接著就只留下一個背影。
“哪來的小女子,火氣這么大。”
蕭越笑著搖搖頭,忽然又望向店家:“那位姑娘方才買走的詩集,還有沒有?”
……
姜瑟沒有立刻回家,家中很少有能使喚的的人,除了那日外祖母送給娘親的一位姓周的小廝,思來想去,姜瑟還是決定自己親自送去。
來到姜硯書所在的書院,一排燙金大字寫著凱旋書院,文筆大氣磅礴,一看就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不過這個書院的名字倒是取得一點也不像書院的名字,倒像是個將軍打仗的。
姜瑟還是禮貌的問了門房,門房見到這樣一位小姐,只當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女兒,自然不敢怠慢。
“小姐不急,看著也到了書生們下學的時辰了,在外稍等片刻就好,按理來說,姑娘不便進去。”
因而書院都是男子,女子不讓進也是情有可原的,姜瑟原本只是想讓他代為傳達,不過他既然這么說了,姜瑟也不在乎在外頭等上片刻。
“那多謝小哥了。”
姜瑟今日沒有帶帷帽,大周一向對女子沒有那么苛刻,只不過以往不能被人發現她的身份,為作掩飾姜瑟會帶著帷帽出門。
今日堂堂正正的出門,大大方方的送書,姜瑟也就沒有帶帷帽。
下了學,眾學子們紛紛出來,見到書院門前站著一美貌女子,有為她美貌驚嘆,駐足癡望的,也有在猜測這是來尋哪位情郎的。
學子們穿著統一的制服,潔白無瑕的衣裳,加上讀書人獨有的書生氣,一個個看上去倒是溫潤如玉,溫文爾雅。
以葵被看的有些臉紅,雖然不是看自己,但也是第一次被這么多人看。
反倒是姜瑟,一臉的事不關己,見到自家哥哥連忙揮手。
“哥哥!”
姜硯書聽到熟悉的聲音,正在與同窗討論今日先生所出的難題,立刻抬眼望去。
“瑟瑟?”
姜硯書身旁的同窗也注意到了,紛紛對他投去羨慕的眼神。
“你們別誤會啊,這是我妹妹。”
聞言其余人更加起哄:“你何時有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不早日與兄弟引薦引薦。”
“去你的。”姜硯書甩開幾位同窗,朝姜瑟走去,“瑟瑟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