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定在今日卯時,寅時時分太子妃便要重新梳妝了,晚上可以不穿厚重的朝服,但碧荷還是為太子妃準備了一聲大紅金銀絲鸞朝鳳秀紋錦裙。
太子妃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因為害喜而顯得越發沒有精神,感覺一瞬間就蒼老了十多歲。
碧青正要為太子妃上妝粉,姜瑟連忙道:“且慢。”
眾人不解的看著她。
“娘娘,這妝粉里面含有大量的鉛恐怕對胎兒不利。”
碧青一直不喜歡姜瑟,連帶著語氣都有幾分強硬:“你懂什么,那樣的場面,娘娘要受多少命婦們的跪拜,自然是要有氣色一點。”
姜瑟早有準備,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罐子:“這個里面不含鉛粉,純花所制,娘娘可以放心用。”
碧青一手將那罐子打落:“什么腌臜東西就敢給娘娘用,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姜瑟心中默默忍耐,蹲下身子撿起她的東西,不用就罷。
“拿來本宮試試。”太子妃悠悠開口。
碧青有些不可置信:“娘娘。”
碧荷呵斥道:“啰嗦什么,娘娘怎么說你怎么做便是。”
碧青不情愿要去拿姜瑟手中的罐子,姜瑟緊緊握住不松手:“娘娘能否讓小女為您上妝。”
“你在胡言亂語什么。”碧青揚聲道。
姜瑟連個眼神都不愿意給她:“這東西還是小女親自為娘娘用比較好,旁人怕是笨手笨腳。”
碧青知道她口中的旁人是誰,當即正要發怒。
“行,你來吧。”太子妃的語氣無波,似乎連話都懶得說了。
碧青不情愿的給姜瑟讓了道。
姜瑟輕手輕腳的跪坐在太子妃身旁,用一柄刷子輕輕的掃著太子妃的臉頰,隨后拿出了自己懷中的胭脂,用一點點茶水化開后,用手指輕輕拍在她的臉上。
隨后用胭脂為太子妃的眼尾處上了一抹紅,最后為她上了一層口脂。
“娘娘,這花鈿還是讓碧青姐姐來吧,小女笨手笨腳不如碧青姐姐妥帖。”姜瑟起身,太子妃的臉才暴露在眾人眼前。
碧青聽到姜瑟的恭維,方才的怒氣消散了些,見到美艷動人的太子妃更是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妝粉與旁的果然不一樣,清透自然,不細看更像是自然天生白嫩的皮膚似的。
今日的妝容與太子妃今日大紅的衣裙極為相襯,雍容華貴,大紅的口脂更顯貴氣,貼上牡丹花鈿,彰顯了未來國母風范。
太子妃不可思議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左看右看:“神了,初畫你的手藝真好。”
姜瑟在太子妃身邊乃是她的二等宮女初畫:“還是娘娘天生麗質,小女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太子妃如今與方才怏怏的模樣完全不同,她以為今日要那般丑陋的站在眾人面前。那些人當著你的面恭維,背后指不定怎么編排你呢。
太子妃今日已經做好了被嘲笑的準備,更何況太子還帶了以美艷著稱的鐘側妃。
這下倒是要看看,誰更勝一籌了。
太子妃臉上掛著笑意,連看著整個人都活潑了些。
碧青見狀對姜瑟倒是有了幾分好臉色。
碧荷攙起太子妃:“娘娘,時辰差不多了,咱們可以往碧晨殿去了。”
……
今晚的宴會在行宮的碧晨殿舉行,作為一國之君的承德帝自然是最后到的,其余的妃嬪大臣早已入席。
今日的淑妃倒是異常的美艷,旁人不覺得,可是作為一國之母的程皇后卻覺得今日的淑妃打扮的過于花俏了些,不像正經妃嬪,倒像是青樓掛牌的花魁。
不知道又是勾引陛下的什么手段。
二皇子蕭明的母妃和貴妃一直深居簡出,這萬壽節她身為高位嬪妃自然也是要出席的,不過以她的性子定然是小坐一會就離開的。
宸貴妃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麗,她今日的一身不過分讓人也挑不出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這符合她素來的好脾性。
皇子們也紛紛落座,太子坐在最上位,身旁坐著的是鐘側妃。東宮姬妾眾多,可上了皇家玉牒的可只有這位鐘側妃。
看她的模樣便知,她是用美貌牢牢抓住太子的心。
“皇嫂怎么還不來,這宴席可都要開始了。”六皇子悄悄對太子說道。
這兒媳若是比公公來的還晚,這可不像話。
太子聞言眉頭一皺:“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東西。”
鐘側妃聽出太子的不悅,用帕子捂著嘴偷笑了一下:“殿下不必生氣,娘娘應當還在梳妝打扮,懷孕的婦人自然是金貴些的。”
鐘側妃的語氣嬌憨,太子的怒氣消散了大半,抓著她的手揉了幾下。
“太子妃娘娘駕到。”
眾人朝那邊望去,一美艷婦人款款而來,大紅的錦衣金貴異常,容貌卻絲毫沒有被那衣裙壓下去,唇角微微勾起,額間金色的牡丹熠熠生輝,整個人越發的雍容起來。
怎么會,鐘側妃的心被揪緊。不是說因為懷孕太子妃的容貌越發不如從前了么。
太子眼睛都看直了。
太子妃對著鐘側妃挑釁一笑,你看這大紅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穿的。
在寵愛上太子妃不如鐘側妃,所以即使今日她再如何憔悴再如何壓不住這顏色,她也要穿一身大紅刺激那個賤人。這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到達的高度,僅憑一件大紅衣裙,太子妃今日就能壓她一頭。
鐘側妃知道她的意思,咬了咬牙,心中滿是不甘。
“妾室參加殿下。”太子妃頭上朱瑯滿翠,微微福身時還能聽見微微的響動。
太子連忙起身扶住她:“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還這么多禮。”
“妾身來遲了,還望殿下恕罪。”
太子握著她的手輕輕揉了揉:“這是說的什么話,你懷著本太子的長子,功不可沒,你是大功臣才是。”
姜瑟心中冷笑,果然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一見到妻子貌美就巴巴兒的湊上來。
仿佛將太子妃一人留在芙蓉居跑去與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人不是太子似的。
太子拉著太子妃的手落座,一向受寵的鐘側妃哪受過這樣的冷落,憤憤的喝著果酒。
太子為太子妃倒了一杯紅艷艷的果酒,太子妃正要入口,卻被姜瑟制止:“娘娘,您現在不宜飲酒。”
太子妃看著姜瑟,又看著杯中的酒,這可是太子親自為她倒的:“本宮就喝一點點,而且這果酒也不是什么烈酒,喝上去甜甜的不妨事。”
話已至此,人自己作死,姜瑟也沒有辦法。
太子看著這個帶著面紗的宮女,雖然蒙著面,一雙露在外頭的眼睛卻生的極美,太子如今被這么多美人環繞,心生蕩漾。
“這個宮女看著眼生,是你新尋來的么?”
姜瑟聽到太子提到自己,低下頭往后退了幾步,退到碧荷身后。
碧荷也下意識擋住了她。
太子見美人離去,有些不悅,抬頭張望著。
太子妃眼神暗了暗,連忙環著他的手臂嬌聲道:“殿下,您倒的酒果真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