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瑟感覺有些尷尬,其實薛伯峰是個好父親,他并沒有貪慕權勢,把女兒當做貨品一樣賣給皇家。
為人父親要做的不就是讓自己的女兒衣食無憂的過好下半輩子么?皇室變數太大,連他混跡朝堂多年也不知道最后是誰能問鼎那個位子。
這種險他不敢冒。
可惜薛朝顏被眼前的權勢富貴迷了眼,她不理解父親所為,還以為父親在報復當年母親騙婚一事。這原本就是薛伯峰一輩子的痛,卻被自己的女兒這般血淋淋的撕開。
那一巴掌,三分是氣憤,七分卻是失望啊。
薛伯峰看著姜瑟,抿了抿唇:“今日沒有嚇到你吧。”
姜瑟微微福了福身子:“多謝姨夫關心,瑟瑟沒事。”
薛伯峰笑著撓撓頭,此舉倒是更像街頭那些混不吝的毛頭小子了,絲毫沒有三品大臣的威嚴。
“讓你見笑了。
姜瑟笑著搖搖頭:“沒事的,姨夫回去好好與表姐說,我相信她會理解當父親的苦心的。”
薛伯峰放下手:“瑟瑟,你理解我?”
姜瑟微微點頭:“姨夫的苦心,瑟瑟明白。”
薛伯峰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姨夫失禮問你一句,你是否想嫁入皇宮?”
姜瑟卻十分坦然是搖搖頭:“瑟瑟不想,也從未想過,瑟瑟只想自保。”
薛伯峰點點頭,這樣年紀的姑娘卻已經有了如此見解,著實讓人欽佩。
“可是嫁入皇宮會有你想象不到的榮華富貴。”
姜瑟知道他是在試探她,也沒有生氣:“嫁入皇宮,瑟瑟并不覺得哪里好,變數太多,伴君如伴虎,若真的想要嫁人,瑟瑟只想找一個一心一意的男子,夫妻和睦,兒女雙全。”
薛伯峰笑了笑:“瑟瑟你的想法會實現的,姨夫會幫你的,至于你說的自保,姨夫也明白。”
她的美貌過盛,今日太子的反應就能知道,日后定會有人會爭奪她。姜瑟要做的,就是自保,讓那些皇子們不得以她為理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到時候受牽連的,只有她自己罷了。
姜瑟重生以來,父母雖然通情達理,可是他們不通朝堂之事,廟堂波詭云譎,這里才真正的旁觀者迷,當局者清。
“姨夫這話,瑟瑟記著了。”
這孩子居然聰慧如此,居然自己才說了一句,她便能明白其中奧妙。
薛伯峰眼里是不加掩飾的贊賞:“你先回去吧,我找人帶你回去,夜深了,路上小心些。”
一個小太監帶著姜瑟出宮,才走到外宮殿,那小太監忽然倒下,姜瑟還被嚇了一跳。
姜瑟想著今日之事到底還有多少,怎么一樁樁的沒完了是吧。
君珩看著她安然無恙,才稍微放下心來:“如何,小狐貍。今日又如何被你蒙混過關了。”
姜瑟今日疲乏的很,實在沒有精力在與他牽扯:“世子殿下您大人有大量,今日小女受得驚嚇實在過于多了。”
“一點點鳳翎山莊的迷魂藥而已,到時候他不會記得他曾經暈過去。”
姜瑟聞言來了興致:“這種好東西,燕澤卿怎么不早說。”
想到姜瑟用來迷暈兩個嬤嬤的藥粉:“你做的也不賴。”
“殿下來這,那元禾應該已經安全離宮了吧。”
君珩看著她,淡淡的沒有說話。
姜瑟開宴時,就讓以葵暗中去尋找元禾,讓他尋機隱藏武功進入皇宮,然后將薛朝顏與太子私會一事暗中透露給碧荷。
雖然姜瑟不知道這事元禾是如何做到天衣無縫的,但總歸任務完成的漂亮。
太子妃成功的以此事阻止了薛朝顏進宮,也暗中提醒了太子。
最重要的是那兩個小太監小宮女,一唱一和簡直壓著薛朝顏打她的臉,感覺連太子都一塊打了。
不過此舉也是冒險,元禾的身份一旦被人發現,后果不堪設想。
君珩雖然感嘆,姜瑟這步棋下的好,但是同時也生氣她如此膽大。
君珩順手扔了一個令牌:“這是宮內令牌,給你那個不中用的暗衛,以后別和個二愣子似的了。看著都頭疼,要顧著你,還得顧著他。”
姜瑟看著手上黃銅制的令牌,會心一笑:“多謝啦。”
倆人把那小太監就扔在那,反正最近天氣暖和起來也不會發生什么,左右那小太監明日醒來,就全都忘了。
兩人并肩走著,君珩手上有盞微弱的燈盞,微風拂過,火苗看著有些羸弱。
“那六萬皇麟軍你打算何時交給方尚書?”姜瑟問道。
君珩有些詫異的側頭看她:“你怎么知道?”
姜瑟垂著頭走著,像是有些漫不經心:“我猜的,殿下一向聰明,明明知道回京這些自己手把手組成的軍隊必然會被陛下收回,那殿下一定留了后手。”
君珩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還是第一個猜中他想法的人。真正的鈺滿軍已經被他留在西疆邊境了,這些帶回來的人,一部分是李將軍的舊部一部分是朝廷的心腹,還有一部分是當時帶出去的那些殘兵罷了。
今日他不愿意歸還兵權也不過是想氣氣承德帝罷了。
見他笑了起來,姜瑟知道自己猜中了:“殿下你可否聽聽小女的意見?”
君珩收起來笑意:“你說。”
“朝中三足鼎立,支持太子東宮的常氏一派,中立立場不明的溫氏薛氏,還有表面中立實際已經支持晉王一派的蘇相。”
君珩放緩了腳步,這小狐貍對這朝中形式還頗為了解。
“最后誰能問鼎,大家都不知。”姜瑟頓了頓,“可我不希望他們任何人登上九五之尊之位。”
在皇宮還敢如此說話的估計只有她一人了吧,好在君珩早就布置好一切,周圍絕無可能有人存在。
姜瑟停下腳步:“蕭氏暴政,征稅賦稅,用民脂民膏堆積出來大周的繁華江山,實際上朝臣腐敗,眾享玩樂,太子昏庸無道,晉王心計頗深,其他皇子平庸無能,大周在這些人手里會有什么好下場。”
上輩子的姜瑟或許一輩子都想不到有一日她居然也會對皇位指指點點。
君珩表情變得復雜起來。
姜瑟卻十分坦然:“我知道殿下與皇室交情算不得好,我與殿下明說,我與他們勢不兩立,今生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所以日后不管做出什么事,殿下若是能幫助自然是最好,若是顧及家族不能相助,也還請不要插手。”
她沒有說她勢不兩立的他們是誰,可是君珩明明感覺出,她口中的他們,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