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姝的笑意凝結在臉上,半晌才干笑兩聲:“原是本宮多管閑事了。”
“公主殿下已經及笄,還是先考慮自己的婚姻大事才好。”一旁默不作聲的燕澤卿緩緩開口。
又是在為姜瑟解圍,如今眾人更加確定了,這倆人之間絕對有貓膩。
慕容姝對燕澤卿還是不敢出言不遜的,嘴角牽了牽沒再繼續說話了。
臨近傍晚,黃昏之時的光帶著一絲困倦和溫暖,暑意散了大半,眾人心中那份燥熱好似也消散了大半。
慕容姝對著一旁為她穿衣的倉珠道:“今日那個姜府二小姐是什么人,為何師兄會為她說話。”
倉珠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市井皆再傳,瑜國公心悅姜二小姐,情深不淺,都說姜二小姐命好日后就是國公夫人了。待她及笄,瑜國公說不定就會上門提親了。”
啪的一聲,倉珠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捂著臉急忙跪下求饒。可是她也只是把自己打聽到的事原原本本說出來而已。
“給本宮滾出去。”
倉珠連忙磕了頭踉蹌的跑了出去。
慕容姝看著鏡中自己美艷無雙的臉,想起姜瑟那張同樣美艷,卻令人找不出一絲缺點的美。
或許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師兄,可是師兄明明是喜歡自己的,現在卻喜歡上別的女人。
她心中泛起一陣名為不甘心的酸楚。
姜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東院,剛回來便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連以葵她們都被她趕了出來。
她沒有點燈,只是坐在窗外靜靜地看著外頭的太陽落山,看著眼前的光慢慢消散,直至變成黑暗。
“怎么不點燈?”
姜瑟聽著熟悉的聲音,心中不知為何有些許酸楚:“世子殿下,您好像真的很閑啊。”
君珩自顧自的點起燈來,他點了一盞小油燈,光線微弱,只是能恰好看見姜瑟落寞的背影。
“你方才被誰叫了去。”
姜瑟還是保持那個姿勢沒有動:“晉王。”
君珩有些驚訝:“他找你做什么?”
姜瑟自然不會說起那段往事,只得搖搖頭道:“沒什么。”
知道姜瑟不愿意說,君珩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過幾日陛下安排狩獵,本世子會安排皇麟軍守衛獵場的安全,到時候你一定要跟著眾人走,千萬不能落單。”
“有灼華和元禾在,你放心吧。”姜瑟安慰道。
“本世子自然知道不用擔心,可還是想來囑咐你兩句。”君珩聲音越來越小,“或許也只是想來看看你。”
后面一句話聲若蚊蠅,連他自己恐怕都沒聽清。
“殿下和南楚公主以前認識么?”
“為什么這么問?”
姜瑟用手撐著臉,呆呆的看著天上的星星:“我也沒瞎,今日那八公主總是一副勾引的表情看著你。”
君珩淺笑一聲:“你很關注本世子么?”
“沒有,那眼神太過熾烈,我忽略不掉。”
君珩也用一只手輕輕托著臉,也這樣默默的看著姜瑟的背影。
姜瑟身形單薄,斜斜的靠在墻上,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君珩此刻就像她身后的盾,只要她遇到危險,君珩也能第一時間上去救她。
“殿下上次說的那個想要報仇的人,不報了么?”
君珩垂眸看著那微弱的油燈:“不報了,原本就是沒有意義的報仇,誰都不會真的開心起來,逝者已矣,我不能替他做決定。”
姜瑟從始至終都沒有轉身,但是聽到這句話她還是轉過身來:“殿下能想明白,真好。”
君珩借著微弱的光,隱約能看見姜瑟眼中泛起陣陣淚花。
她該也是很難過的吧,雖然不知道她發生過什么,可大抵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
他第一次見到姜瑟,就感覺她絕對不是姜家人能教養出的孩子,不是說容貌或者氣度禮儀。
而是她的眼眸中多了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深沉和算計。
從馮成想要謀害她,到馮家一家人的隕落,還有幫云宛央獻舞。她好像一直都能做到她想做的事。
這樣其實很好,不是么?
“你也是,很好。”
姜瑟此刻再也繃不住了,眼淚決堤而下,她將臉埋在臂彎中,絲毫沒有顧忌身旁的君珩放聲大哭起來。
她哭的那樣慘,君珩起身走過去,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甚至連她為何哭的這么慘他也不知道。
“別哭了。”
姜瑟原本沒有想哭的,只是忽然很想家人,很想父親母親,祖父祖母,還有家里的兄弟姐妹,云菘藍可是對她最好的姐姐,可是卻在她面前活生生的觸柱身亡了。
她如何能不恨,今日看見往日的仇人一步步得到他想要的,可是她呢,還在原地踏步,這樣的她,何談為家人報仇呢。
姜瑟和上輩子一樣,眼淚若是止不住,那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她偏生愛哭極了,與人斗嘴可能都會忍不住落淚。
此刻也是,她硬生生的止住眼淚,口中斷斷續續地說著:“讓……殿,殿下,見,見笑了。”
瞧著這樣的姜瑟,君珩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頂,順滑的發絲在手中的觸感好像上好的絲綢,君珩揉的越來越上癮,直到將她的頭發都亂做一團。
“殿下別鬧了,等會還要出門見人。”姜瑟微微后移她的頭,卻忘了她如今背后靠著墻,忽然往后一退。
君珩眼疾手快伸手墊在她腦后,姜瑟甚至能聽到骨頭撞到墻的聲音。
君珩卻面不改色,他與姜瑟靠的極近,現在光線不好,只能看到姜瑟一個若隱若現的輪廓。
腦海中似乎浮現出一些旖旎的畫面。
山櫻樹下,月色皎潔,酒香醇厚,美人如畫。
想到這個畫面,那日的場景一時間浮現在腦海里。君珩看著呆愣著,眼睛還微微泛紅的姜瑟,冷靜的抽開了手。
他不自禁的咽了口氣,難怪那段日子姜瑟會那么生氣了,若是自己被輕薄了,但是始作俑者還絲毫不記得,自己恐怕會找暗衛去教訓他一頓。
而姜瑟只是簡單的和他賭氣。
黑暗中姜瑟看不清君珩泛紅的臉,還以為他被自己砸疼了,連忙問道:“殿下是不是傷了?”
君珩掩飾般說道:“沒有,只是你房中著實熱。”
姜瑟苦笑一下:“我也是最畏熱了,可是身份不夠,在皇家大院里,冰塊都緊著上頭的人,那還顧得上我們這些小官。”
“內務府都是怎么辦事的,官再小也是陛下欽點的,這般不中用。”
姜瑟有些不解,真的很熱么?夜色微涼已經比白日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不過轉念一想,畢竟人家世子殿下自小錦衣玉食的,自然是受不了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