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淵太子,公然在大周地界殺害大周官員之女,簡直毫無天理。”姜瑟雙目圓瞪,“更何況堂堂太子居然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下手,簡直豬狗不如。”
墨楚辭氣笑:“孤還未對你做什么,你這張嘴聒噪得很。”
“太子殿下您先把掐著小女脖子的手放下,再說自己沒做什么。”
聞言,墨楚辭真的將手放下,姜瑟重新獲得空氣,用力咳了幾聲。
“殿下最好不要在行宮鬧出人命,不然我可不能保證,陛下不會深究此事。”
墨楚辭看著自己的手心,上頭還帶著姜瑟脖子的余溫,血液流淌的觸覺:“為了一個官員的女兒,你家陛下難道會與孤計較么。”
姜瑟雖然氣憤,但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承德帝自然不會為了她去得罪一國太子。
“太子既然隱藏身份入大周,必然有殿下的道理。殿下不來便罷,何苦要尋個替身。方才小女也不幸聽見這個替身會有性命之憂,難不成大淵刺客都已經追殺到大周了么?”姜瑟一手捂著脖子,氣勢毫不減弱。
墨楚辭的手掌輕輕握緊,像是被說中了什么似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要想活命就給孤閉嘴。”
姜瑟不甘示弱,她覺得若是想要活命,就必須戳此人的痛處,只有有用的人,才能在他手上活下去。
“大淵完顏氏,太子母族,權傾朝野,百姓聲望極佳。受大淵皇帝忌憚多年。小女猜想這刺客莫不是大淵皇帝派來的。”
一個轉身墨楚辭又掐住姜瑟的脖子,此刻他是真的動了殺心。
姜瑟面色通紅,隱隱青筋暴起,卻還是淡然一笑。
墨楚辭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微微收了手心的力度,問道:“你笑什么?”
姜瑟哽咽著:“我在笑太子殿下您啊,明明是大淵儲君,為何要受制于父皇,明明他死了,皇位就是你的了。不要和我說什么綱常倫理,他都要殺了你這個唯一的兒子了,你還把他當父親,你不要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了。”
姜瑟話說的越發過分,她是有私心的。
上一世大淵皇室內亂,大淵皇帝親自斬殺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同時廢除完顏皇后,同完顏一族全部流放于千里苦寒之地。卻又下了一道密令,將完顏全族斬殺殲滅。
姜瑟想到上輩子完顏家的下場,和自己何其相似。今生,她想幫他們一把,也許是有一種同病相憐之感。
“荒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墨楚辭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女子,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居然也敢說出口。
姜瑟甩開他的手,大聲咳了幾聲:“小女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殿下心中何嘗不清楚,小女說的是對的。”
墨楚辭無法辯駁,他的母后完顏皇后,祖父是權傾朝野的完顏宰相,父親乃是威震八方的驃騎大將軍,就連舅舅都是經商奇才,幾乎是獨攬了大淵經濟之脈。
這樣可怕的一家人,大淵皇帝如何會放任不管。
完顏一家世代忠良,完顏穎身為皇后平易近人,完顏豐身為丞相向來為民著想,完顏裘兵鎮四方還大淵一個開平盛世,完顏卓富可敵國還是經常接濟百姓。在大淵心中誰是皇帝不要緊,重要的是完顏家不能倒。
這是大淵百姓的希望,由此可見完顏家在大淵百姓心中的地位早早的超越了他們的皇帝。
姜瑟可悲的是,完顏一家自認為自己,為國為民忠心耿耿。卻從未想過收斂一些,最終落得那樣的下場,雖然唏噓,但是姜瑟早就能預見了。
姜瑟忽的看向他,上一世她之所以知道這么多還是晉王在她身邊念叨。大淵太子是一個有帝王之相的人,只恨生錯了人家。
完顏皇后共孕三胎,第一胎被寵妃陷害,第二胎是個皇子,剛長到三歲,被另一寵妃推入河中活活淹死。接連失去兩個孩子,而大淵皇帝只是將兩個寵妃打入冷宮。
原本對夫君抱有希望的完顏皇后就此絕望,與大淵皇帝的胞弟私通生下墨楚辭。而后整頓后宮,所有有孕的妃子,她都蠻橫的將她們落胎。
完顏穎失去兩個孩子,就要讓整個大淵皇宮再無子嗣。
大淵皇帝一直懷疑墨楚辭的身份,可是無奈完顏家族過于強橫,他打算故技重施,可是完顏穎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墨楚辭從小生活在爾虞我詐的深宮,每日飲食起居都需格外小心,就這樣戰戰兢兢長大,也就此練成墨楚辭如今堅韌的性格。
姜瑟后知后覺自己有些過于著急了,對于墨楚辭這樣狐疑的性子,本就應該循序漸進。
姜瑟清了清嗓子:“殿下若是相信小女,就該讓您的外祖父上交兵權,讓您的曾祖父卸甲歸田。”
“胡言亂語。”
“這本就該如此,沒有一個帝王能放任外戚專權。只有完顏家足夠示弱,陛下才有可能放過你。”姜瑟眼神格外清明,表情認真得讓墨楚辭幾乎要相信了她。
“孤的父皇不會傷害孤的。”
姜瑟嗤笑一聲:“那殿下要如此想,小女也無可奈何。”
不知道為何,墨楚辭心中其實認同她的活,甚至于他早就有這種想法。姜瑟說的話,其實與他不謀而合。
“你是何人?為何會對大淵的事如此了解?”
姜瑟還是那套忽悠君珩的話:“太子殿下可以認為,小女有些占卜之術,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那你倒是看看,孤最后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姜瑟莞爾一笑:“若太子殿下一意孤行,小女只能說……不得善終。”
墨楚辭拂袖而去,姜瑟知道她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姜瑟忍不住嘆息,墨楚辭確實有帝王之相,總比日后大淵皇帝日日沉迷酒色。德妃上位生下長子,次年德妃攜長子登上皇位,她垂簾聽政。
大淵再不復往日輝煌。
“太子殿下。”姜瑟叫住他。
墨楚辭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今日孤放你一馬,你若敢將今日之事吐露出分毫,孤定將你碎尸萬段。”
這等威脅在姜瑟耳中并不算什么:“小女今日偶然撞見殿下,多有冒犯,還請殿下恕罪。”說著恭敬的行了一個禮,“但小女所說句句屬實,還請殿下仔細斟酌。”
墨楚辭轉過頭來:“你為何要幫孤?”
姜瑟知道,墨楚辭已經知道她的好意了,甚至有可能他也是想到這一步了。
“兔死狐悲,殿下就這樣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