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她那么好為何只是利用完你就讓你自生自滅,在常蘇兩府的洪流之中牽扯不清。而她卻只是一個局外人,眼睜睜看著云府覆滅。”
孫虎目瞪雙眼,幾天沒睡好眼睛布滿血絲,看著有些猙獰可怕:“你胡說,明明是他云清舟始亂終棄,大家都知道她才是未來云府夫人。云清舟卻娶了別人,她的名聲和一輩子的幸福都毀在云府,毀在云清舟的手里。”
“伯伯對嬸嬸的感情,天下皆知。怎么會允許旁人介入,伯伯的為人正直,豈容你在此污蔑他的名聲。”聽到自己的父親被這樣侮辱,姜瑟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冷言道。
孫虎嗤笑起來:“哈哈哈。”
姜瑟感覺就差一點點,她就離真相很近了。
“為人正直?表小姐在云府多年,自小與大少爺一起長大。在所有人眼里,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可是大少爺卻移情別戀,說什么也不肯娶表小姐。表小姐心灰意冷,所托非人。他們云家卻貪生怕死與她恩斷義絕,你讓一個弱女子如何活下去?”
姜瑟不怒反笑:“一個弱女子?一個弱女子就能傾覆整個云家,你當真以為她不諳世事,心思單純么?”
姜瑟冷眼看他:“不要再為一個蛇蝎心腸的女人找理由了,云府就算有什么對不起她,好歹也養育了她十幾年。祖父那樣一個良善的人,若真的虧欠于她,為何會讓她所托非人?到底是什么人家,會讓堂堂內閣首輔都忌憚,竟值得你用貪生怕死這四個字。”
孫虎啞口無言,看著地上,聲音有些顫抖:“大小姐,小的求求你,讓我死吧。”
“為何要死?你配死么?祖父的冤情還未得到證明,你怎么能死呢?”
姜瑟緩緩走進他,話語中像是帶著刀子一般剜心的疼:“哦?難不成你開始后悔了,你是不是在想,自己這一輩子究竟為了什么而活著。
事業有成,妻子賢惠,孩子聰慧懂事。人活一輩子的追求你都已經達到了,那你現在呢?
無兒無女,妻離子散,活得像一個廢物。每日渾渾噩噩再想當年的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錯了。一面在思考自己當年若不是這樣做會不會結局不一樣,一面又在糾結自己內心那種齷齪對表小姐的心思。
大伯不要的女人,你也配得到么?
你為何要死,我要你看著,我是如何為云家翻案,而你又是如何以這種卑微的姿態再次看到你的心上人。
你就揣著你那渺小又骯臟的心意活到長命百歲,帶著一輩子的后悔與慚愧來面對往后的余生。”
殺人誅心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元禾對此有了新的見解。
“不!”孫虎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像是他已經預見往后幾十年自己活著比死還要痛苦的日子了。
姜瑟咬著牙踏出這間屋,望著外頭明媚的陽光,她從腳底開始發寒,一直延伸到心里。
“元禾。”姜瑟道。
“是。”
“傳令下去,我要讓他活著,他要是尋死,務必攔下。”
“是。”
“去調查一下當年云家那個表小姐。”
“是。”
元禾的身影消失不見,空蕩蕩的山谷,姜瑟卻無暇欣賞。
滿腦子都在回憶,云家何時有這么一個表小姐的存在,為何整個云府避而不談。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得祖父如此生氣,竟然不讓云家上下再提起這個名字。
以至于姜瑟對這個人毫無印象。
既然已經從孫虎這里知道了一些當年的事,那姜瑟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了。
她剛想和姐姐提下山的事情,卻被姐姐一句:“來都來了,能不能再多待一日。”
姜瑟看著阿姐渴望的小表情,說不出拒絕的話,也就由著她去了。
慕容姝在山莊里,雖然也不經常出現礙眼,但著實也是一個煩人的存在。有她在,似乎大家都不是很自在。
慕容姝在傍晚時分偷偷進了君珩的屋子,只是沒想到為了避免她糾纏,君珩早就換了一間屋子。鳳翎山莊那么大一時間要找出一個君珩著實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燕澤卿也躲在君珩的屋子里喝酒,溫月笙看著鳳翎山莊的藏書,這里的書有些連皇宮里的藏書閣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溫月笙每次來,都可勁的看書。
“阿嘆,我今日得到消息,聽聞慧如大師出關了。”
君珩面上沒有表情眼睛卻微微動了下:“哦?算起來慧如大師也已經有十多年未曾出來見過客了,你這么說來智安寺豈不是被踏破了門檻。”
“可以這么說,聽聞慧如大師出關,京城可不少貴人前往智安寺想要慧如大師為他們指點迷津。”
君珩淡淡一笑:“世人皆是愚鈍,都是凡人,自己心中有愧就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都愛做一些無用功。”
“阿嘆,旁人可以這么說,你可不能說這種話,當年若不是慧如大師出手相助,你現在都不知道投胎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去了。”
溫月笙放下了書冊,側著耳聽著:“這是何意?這個慧如大師的名頭我也略有耳聞,只是這救了九淵一命是何意。”
燕澤卿故作高深道:“阿嘆小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掉在外頭的河里,被救上來嘴里一直說什么龍啊鳳凰的。我爹都說他是受了驚嚇,進入自己的夢魘,只能自己走出來,別人還不能輕易打擾他,不然他能不能醒過來不說,只怕也會成為一個心智不全的傻子。”
君珩卻是嘲諷了一句:“只怕你現在十分后悔,恨不得我當時我就傻了才好。”
燕澤卿憤憤不平,連著語調都拔高了幾分:“說什么呢,你都不知道當時我害怕的幾天沒好好吃飯睡覺,我爹又說不能輕易打擾你,我每日都扒著窗縫上偷看,生怕你醒過來餓了渴了,沒人照顧你。”
君珩最是了解他了,這里的話十之四五都不能信。
溫月笙卻道:“那后來呢?”
“后來便是這慧如大師自己找了過來,不過好像和我爹還是舊識。來看了看阿嘆,他們大人說的話我當時年幼還未聽得懂。只知道我爹當時那惆悵的神情,長嘆一口氣說什么,都是命啊。”
溫月笙倒是越發好奇了:“你再想想,其中有沒有什么關鍵的事情,你沒想到的。”
“好像是有吧,現在著實是想不起來了。反正自那第二天阿嘆就醒了,問他夢見了什么,他一直搖頭,不肯說。”復又看向君珩,“你那時候到底夢見了什么?”
君珩瞥了他一眼:“我那時候不說肯定是因為我忘記了,你現在來問我,怎么可能還記得。”
“總之自那以后,我們再也沒見過慧如大師,從那以后她好像也是一直閉門謝客,說是閉關參悟佛祖留下的箴言。也不知道佛祖和她說了什么規諫勸戒的話,居然讓她反思了十多年。”